鲛兒應了一聲,為姜伋戴好發冠。姜伋回身道,“我出門後你就去床上再睡會兒,飯食我都準備好了,等你醒了自有人服侍。爹娘那邊我都說好了,你不必照例過去。如今月份大了,不要再随意出門走動,養胎要緊。”
鲛兒點了點頭,一臉的服帖。姜伋站起身來,覆上鲛兒細膩的臉龐,深着眸色道,“我雖不常陪在你身邊,但我的心耳神意全在你身上。我手心裡捧着的寶貝,不會輕許失落,也不會由着旁人看顧不周。”
哪吒出操回來腹内饑餓,在廚房翻了一回,找到了一籠吃食邊走邊吃。走到大廳的時候,被一股香味吸引了進去,見敖丙正在吃桂花湯圓。他舔了舔嘴角,坐到敖丙身邊,扯了扯敖丙的袖子,把手裡的吃食推到敖丙眼前,期期艾艾地道,“我的跟你換。”
“想得美呀你。”敖丙咧開嘴角,嘿嘿一聲,見哪吒眼巴巴地模樣,把手裡的碗往懷裡一護,側過身去。姜淑祥這時進來,見到哪吒扁着嘴巴,又看了一眼敖丙懷裡的湯碗,笑道,“不過一口吃的罷了,果果回來讓他再做就是。有必要這樣你争我搶的嗎?”
哪吒對着敖丙悶哼一聲,“等果果哥晚上回來,我讓他給我做上一大鍋。我吃着,你看着,饞死你。”
鲛兒挺着身子出來,掩嘴一笑,“那你可有的等了,左右姜郎今晚上是不回來了。”
敖丙擦了一下嘴角,站起身來微微躬了一下身子,“少夫人,您起來了。我給您盛飯去?”
鲛兒道,“不必忙了,我這會兒不餓。我見天氣不錯,想出來走走。”
姜淑祥走上前探了探鲛兒的脈,點了點頭,“日頭還算暖和,你就去曬曬太陽吧。”
敖丙見鲛兒換了珊瑚東珠耳環,眉眼略微一低,勸道,“少夫人,公子就是太在乎您了,沒别的意思。您千萬不要多想。”
“是挺在乎的,連弟妹戴什麼耳環他都要管。操這麼多的心,不怕累着嗎?”姜淑祥諷刺一句,轉頭詢問鲛兒,“他去哪風流了,怎得就不回來了?”
“姜郎回冥界了,且今晚南海有場婚宴,姜郎要去喝喜酒。”
“南海?”姜淑祥心思一轉,問鲛兒是否同去。鲛兒微笑搖了搖頭,姜淑祥道,“依我說,你就該去。不僅要去,你還要盛裝出席,豔驚四座。”
鲛兒聞言一驚,趕忙解釋,“長姐,我是一心一意跟着姜郎的,我從來就沒過别的想法。”
“我不是正話反說,我是認真的。”姜淑祥擺了擺手,苦口婆心道,“鲛兒,你看看你,都被姜伋揉搓成什麼樣了。從你進門開始,吃的得是他做的,穿的得是他挑的,戴的得是他買的,用的得是他選的。你說說,這麼多年,什麼事是你自己做主的?”
鲛兒凝眉不語,臉色暗了下來。姜淑祥搭上鲛兒的雙肩,“弟妹,你要讓姜伋知道,你不是在他鍋裡面任他擺弄的死魚,而是一條随時會躍出去的活魚。你隻是暫時栖息在他的水缸裡,一個不順心你随時随地都會離開,這樣他才會對你珍而重之。你要是逆來順受任憑他揉搓,等他哪一日膩煩了,我不是吓唬你,你到時候連哭都找不到地方。”
鲛兒的心被姜淑祥的話震到,面上露出驚慌之色。門口傳來一聲咳嗽,循聲看去竟是姜伋。他負手站在門口朝鲛兒伸出了手,鲛兒剛要邁步卻被姜淑祥一把攔了下來。姜伋眯起眼睛,姜淑祥擡起下巴問道,“姜公子,我們姑娘問您,是要打尖還是住店啊?”
“搬家。”姜伋淡淡挑了一下眉毛,吩咐道,“小敖,把少夫人的東西收拾了。”他冷着臉走過去,把鲛兒拉到自己身後,“勞煩長姐替我轉告一下爹娘。”
敖丙壯了一下膽子上前小心地提醒道,“公子,少夫人的胎……”
“我問了孔谷主,不打緊。”姜伋擡着眼眸一步步迫近姜淑祥,神色冷冽徹骨,眼波裡漂着浮冰,“長姐平時跟我玩笑兩句也就罷了,但是我家娘子性情單純,分不清楚真假,還請長姐日後慎言。長姐有什麼教導,直接與我說就是。”說罷擁着鲛兒揚長而去。姜淑祥怔愣,敖丙勸道,“大小姐,您别往心裡去。公子為了少夫人,連命都可以不要。他說了重話,您請多擔待。”
姜淑祥嘴角一彎,“我有什麼好生氣的。果果是我帶大的,他什麼性情我不知道嗎?”她睫毛一垂,唏噓道,“但話說回來,魚活在海裡才是魚,養在缸裡的那是寵物。既有得寵,必有失寵。失寵之後就是厭棄,厭棄之後就是情斷。魚若不能重新躍回到海裡,豈不就是死路一條了?”
“魚若覺得缸子小,我造一個大的便是。魚若是覺得在海裡才自由,我便去征服一片海。”姬發不知何時出現,站在門口,深情款款。他眉眼彎彎地朝着姜淑祥走來,嘴角噙着春風一般的和煦笑意,“淑祥,你今天的眼妝真好看。”
一直默不作聲地哪吒這時候蹦出一句話,“師叔娶師叔母的時候,還送給過她一片海啊?”
大廳瞬時安靜之後突然爆發出一陣歡快地笑聲。敖丙掐上哪吒的臉笑道,“哪吒,你實在是太可愛了。”哪吒拼了命地甩來敖丙的手,大聲道,“我的臉隻有師叔母可以掐,你掐什麼掐!”
敖丙撲上去和哪吒玩鬧,姬發和姜淑祥笑得前仰後合。這時黃天化進來,說姜子牙請姬發過去一趟。姬發斂了神色與姜淑祥作辭,随黃天化往書房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