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淑祥甩開程姬氏的手,淡漠雙眸已經洞悉一切,“程夫人,你處心積慮,不就是想激怒我對你不敬,你好有說辭在侯爺和夫人面前中傷我,以此解除姬姜兩家的婚約對嗎?”
程姬氏面色慌張起來,她低估了姜淑祥的心機,更沒有想到姜淑祥會當着她的面毫不留情地戳穿她。擡眸見到太姒逗留門外面色不善,程姬氏暗暗咬牙正要厲聲反駁,姜淑祥搶先一步懇切開口,“程夫人,我今天跟你把話說清楚。我姜淑祥不會把夫君拱手相讓,但也不會厚着臉皮死纏爛打。如果姬發有意解除婚約,我會馬上就走絕不留戀。還有,我奉勸你一句,小心說話謹慎行事,特别是在草木皆兵的當下。我擋得了一次,但我不可能給你擋一輩子。”語畢拂袖轉身,見到門口的太姒怔愣一瞬後垂首屈膝行禮而去。疾步行至茂竹水榭,姜淑祥終于露出倦容,放下藥箱疲憊地靠上欄杆。斑駁日光投射方塘幻出斑斓色彩後瞬間湮滅粼粼水波之中,姜淑祥微微阖目,手腳漸漸陷入冰冷之中。
俶爾,熟悉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緩緩飄進姜淑祥的心房。不消睜眼也知道身前的人是誰,姜淑祥安心靠了過去,僅是一句淡淡地“你回來了”就讓姬發奔波在外的辛苦全數散去。俯首貼附姜淑祥耳畔,姬發愧疚輕語,“淑祥,真是委屈你了。”
姜淑祥環上了姬發的腰身,眼中似有水意即将奔湧而出,“你如果真的中意,納了程碧蓮我也不會有異議。”
姬發聞言面色驟然一變,一把扶起姜淑祥,表情既詫異又愠怒。姜淑祥展露笑容,眼淚卻不争氣地淌了下來,“我一直都明白,你的後院總有一天是會姹紫嫣紅的。但是姬發……”姜淑祥眸色锃亮,語調陡然嚴肅,“我姜淑祥不做你後院中一朵随風搖曳的花朵,我永遠都是和你并肩看花的人。你記住了嗎?”
姬發多情吻去姜淑祥的鹹澀淚水,從眼角漸次下移至姜淑祥嬌嫩绛唇。姜淑祥瞳孔微微放大,本能地伸出雙手試着推開姬發。這一動作撩撥得姬發心悸不已,攔腰抱起姜淑祥沖回房間。姜淑祥仰卧榻上,驚恐扯過一床錦被快速覆住全身。姬發半跪榻前,憐愛地笑了,“你我既有同枕之時,我豈會在此刻冒犯你半分?”他慕她敬她,焉能亵渎于她?姜淑祥相信姬發摯情,整個人踏實了不少,不覺間迷迷糊糊地睡去。姬發待姜淑祥睡熟之後悄然退出房間,負手廊下,眼前确有千紅綻放。然縱是滿目亭亭燦然,終不及她淺淺一笑時的妩媚風情。而碧蓮從來都是獨立碧水,所謂的與牡丹争春與紫薇鬥夏,根本就是人在肖想。念及此處,敖丙愈加憐惜程碧蓮的一生。閻羅王拍了一下敖丙的肩膀,嘴角勾了上去,“你最近越來越喜歡發呆了嘛。”
敖丙瞪了閻羅王一眼,沒好氣地冷冷反擊,“你最近倒是越來越清閑了嘛。”
“托你的福。”閻羅王落寞坐下,“你昨晚呈上的豬肝湯對了少夫人的胃口,今天無論如何都喝不下庖廚熬制的湯水了。我去陽間梭巡了一圈也沒有找到你說的那位廚娘,公子剛才下令說殿閣膳食今後還是由你該管。”
敖丙竊喜,面上擺出一副自以為的清淡模樣,“那你也沒必要好像失寵了似的,畢竟衣住行依然是你負責啊,公子也沒說要撤你的職啊。”
閻羅王撲上去使勁抻着敖丙的嘴角,惡狠狠地道,“說這話之前先把你那可惡的笑容收起來。”
敖丙掙脫開閻羅王,鄙夷道,“堂堂殿閣執事,如此欺負一介卑微奴才,不怕遭群鬼嘲笑啊?”閻羅王橫了敖丙一眼,朝着渡魂回來的雅卓擺了擺手,“勤勞的小冰蠶,今天勾了幾個魂哪?”
雅卓羞澀地搔了搔臉,把功德簿遞給閻羅王。閻羅王翻看兩眼後交還給雅卓,啧啧贊歎,“不錯嘛,眼看着就要功德圓滿了。恭喜你啊,就要上岸了。”
雅卓面上的謙遜表情隐隐流露出雀躍色彩,身後突然傳來姜伋清冷的嗓音,“越到最後,越不能掉以輕心。”
雅卓立刻躬身退至一側,與閻羅王和敖丙一道向姜伋問安。姜伋負手行至雅卓身前,鄭重提點,“戒驕戒躁,方得始終。”
雅卓俯身謝過姜伋教誨,敖丙打量姜伋衣着一番猜測道,“公子是要出門嗎?”
姜伋嗯了一聲,看着雅卓淡聲道,“晚上加菜。我記得你喜歡吃桑葉凍糕對吧?”
雅卓微微一個愣神,旋即受寵若驚地點了點頭。姜伋轉頭詢問敖丙,“你說的那位廚娘人在何處?我準備請她來伺候少夫人小月子。”
敖丙聽得問話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作答,閻羅王緊張的眼神下意識地轉到了敖丙身上。姜伋眼注意到他們兩個反應奇怪,眼睛微微眯起眉尾上挑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