渑池縣守将府内,申公豹蹙眉聽完張奎既不甘又慚愧的彙報後唇邊擠出一絲笑容彎腰伸手親自扶起了他,“張将軍無需過分自責,此次雖沒成功擒獲姬發,倒也不是全無收獲。這番遇襲暴露出姬發在情勢推演和危機判斷方面存在短闆,姜子牙這會兒指不定怎麼頭疼呢。”
“姬發身為周軍統帥,他有短闆肯定是對我們有利。不過姬發尚有姜子牙輔佐,不管姜子牙有多頭疼,也不會妨礙他在戰場上運籌帷幄吧。”
“如果姜子牙和姬發之間的關系純粹,這件事當然不會對他造成什麼妨礙。不過可惜呀,姜子牙收了姬發做女婿,他想當個純臣都不可能了。”短短一瞬,申公豹的眸心不知湧起了幾重算計風華,“張将軍,眼下懼留孫已死,姜子牙格外忌憚的你的遁地術,加之你有獨角烏煙獸相助,目前情勢對我軍還是有利的。但你也不能大意,姜子牙此人詭計多端,手下将領又各具神通,尤其是楊戬,明面上不敵難保不會在暗處給你一刀,所以你一定要加強戒備,盡你所能守住渑池縣。”
“請國師放心。”張奎信心滿滿抱拳而去,申公豹背過身子臉色垮了下來。不是不痛惜張奎這一回的失手,他隻是不能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對張奎發難罷了。畢竟他的手上已經沒有幾個可堪任用的将領了,目前唯有張奎尚存幾分可以幫他拖延戰事的希望。
吾觀天象,察姬昌命終于今歲子月。此為申公豹兩日前發完朝歌的絕密信函,這會兒卻正在姜伋的手裡握着,“身為冥官,竟敢随意截取陽間信函?”
“申公豹多次陷害公子禍亂冥界,臣小心提防加以監看合理合法。”閻羅王一派從容地為姜伋續上茶水,必須承認這老牌高階冥官的本事真的不是蓋的,“臣以為,既然申公豹都能算出姬昌的大限,想必您父親心裡也已經是有數的了。這封信函不如照原路發還過去,您以為呢?”
“好主意,就這麼辦吧。”姜伋贊同颔首,伸手把信函遞了回去,“鐵家滿門被殺案散宜生已經查清上報了,接下來的這段時間估計我會很忙,政務上恐怕要勞你們多擔待了。”
“替公子分憂是臣等的本分,也是臣等的光榮。”閻羅王謙恭地垂了垂眼,繼續禀告,“還有一事。臣剛收到羅刹的線報,您父親下令将您母親軟禁在軍中,原因不明。”
“竟有這事?”姜伋聞言明顯意外地挑了挑眉,右手手指彎起指尖下意識叩上憑幾,“我娘被我爹軟禁之前,周營可有事發生?”
閻羅王道,“姬發出營相送姜少谷主的時候被張奎偷襲,但這事兒應該和您母親扯不上什麼關系吧。”
“姬發是因為我長姐才遇險的,事後我爹定會責怪我長姐。我娘為了維護我長姐,和我爹起了争執也是有的。更衣,我要去一趟周營。”
姜伋到達周營的時候天色已開始變暗,姜子牙才結束軍機例會正準備喝杯清茶以作休息,聽到姜伋當着李長庚他們的面兒稱他姜姑爺的時候,登時整個人的感覺都不好了,“姜果果,你叫我什麼?”
“姜姑爺。”姜伋笑吟吟地重複了一遍,施施然地坐到了姜子牙的面前,“我是聽說我們家大姑娘被您軟禁了,這才冒昧叨擾的。”
姜子牙冷下臉色眉眼漸次顯出鋒芒,姜伋神色不變唇邊笑容越發地親切,“說起來,我也是蠻驚訝的。我們家大姑娘打小就得老太爺寵愛,性情上的确嬌縱任性了些這我也知道,但應該還不至于荒唐到要姑爺你被軟禁的地步吧。”
姜子牙睇住姜伋緩緩墩下手裡茶杯,杯底墜案碰撞出一道震耳的聲響,“敢問馬家家主,你哪隻眼睛看見我軟禁你們家姑娘了,你又是哪隻耳朵聽見我軟禁你們家姑娘了?”
姜伋稍稍斂容,似在向姜子牙施壓,“姜姑爺言下之意,是在下誤會了?”
案上杯中水紋依在蕩漾,姜子牙炯炯注視着姜伋竭力讓自己的語調聽上去平和,“大姑娘甘願餐風露宿也要相随,我又豈能置她的安危于不顧呢?陣前兇險,我加派人手也是為了招娣的安全,沒想到竟惹來家主誤會了。不過家主既然來了,也不好叫你白跑一趟,就請去看看她吧,招娣很是惦記你呢。”
“如此,在下先謝過姜姑爺了。”姜伋含笑緻意,站起身來不卑不亢地退到帳外候着。李長庚終于按耐不住迸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姜子牙,你兒子實在是太可愛了!”
姜子牙暗戳戳地翻了李長庚一個白眼兒,故作淡然地低頭理了理衣袖,“他畢竟是馬家的家主嘛,聽聞姑娘在婆家受了委屈總要上門問上一句的,否則外頭還以為邯鄲馬家沒人了呢。難為這孩子啦,好在孩子們都長得很快,他也算是有盼頭了。”
“是他有盼頭,還是你有盼頭啊?”李長庚陰陽怪氣地問了一嘴,一臉鄙夷地瞪了姜子牙一眼,“牙牙呀,沒想到你這麼有出息啊。”
“多謝師兄誇獎,我确實比你有出息多了。”姜子牙睨笑着回應李長庚,不理睬李長庚在他背後揮拳龇牙昂首走了出去。馬招娣坐在營帳的角落裡聚精會神地忙着針線,姜伋見狀立時明了,“爹設套引我過來,是不是有話要對伋兒說?”
姜子牙握起姜伋的手,攤開他的手掌在上面寫下了兩個名字,“是不是他們?”
姜伋思忖過後明白了姜子牙話中所指,嚴肅了臉色搖了搖頭,“孩兒并沒有證據,一切都隻是推測。”
“我知道方正被人滅口了,而且他還在陰間告了你一狀。你查問究竟是誰指使他陷害了你,一點也不為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