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就行了,錢不用你,我們自己的女兒我們自己養。”蘇老爹硬聲說道。
韓商煜微微一颔首,道:“不管您二位相不相信,我和二位一樣,出發點都是希望恬恬好。”見老人還要反駁,他深鞠一躬,道:“告辭了。”
H市CBD中心标志性花園式大樓群,主樓二十層總裁辦公室,盛楠拿着資料直接推門而進,道:“煜哥,按照你的要求把資料拷貝出來了,絕對神不知鬼不覺。”
韓商煜點點頭,道:“念。”
盛楠打開掃了一眼,有些詫異,但還是念道:“這是叫蘇志鵬的病例,四年前11月22日住院,診斷為肺癌,12月10日做了肺部切除手術,手術顯示很成功,出院三個月後,也就是3月16日病人進行術後的化療,結果顯示指标正常,後來就沒有相關的就診記錄了。”盛楠說話的時候,韓商煜便起身站在了落地窗前,直到盛楠說完也沒有回應,盛楠在念完資料後,有些詫異,道:“就這樣簡單的就診治療的病例,為什麼醫院阻止老高查檔?”
韓商煜淡淡地說:“蘇志鵬是蘇恬恬的父親。”
盛楠一聽急忙翻到最後簽字頁,道:“還真是,這裡有蘇恬恬的簽名。”他看着站在窗戶前面的男人,男人神情隐藏在黑暗中,看不太清楚,但整個人卻壓抑着極度憤怒,盛楠了解韓商煜,他越是憤怒的時候,越表現出冷靜,正是這最可怕冷靜才能給予敵人最緻命的一擊,他的腦海忽然靈光一閃,爆了句粗口,道:“如果這份就診記錄是真的,那煜哥你當年在美國翻天覆地的找人的時候,蘇恬恬居然還在國内,可我們明明有她的出境記錄啊。”盛楠忽然想到了什麼,道:“這就是老高去醫院找資料的時候被推三阻四的原因,所以你才直接入侵醫院系統,讓我們不要打草驚蛇,這樣看來蘇恬恬的出境記錄很有可能是僞造的,”盛楠擡起頭看着男人,驚道:“難道……可是,怎麼會呢?她又為什麼這麼做?”
韓商煜看着CBD燈火通明的夜空,苦笑道:“為什麼?”就是啊,為什麼,大概是自己拒絕她的聯姻計劃,不能如期得到秦家的注資和引路,她在韓氏集團放下的大話沒有辦法實現,那些個比狐狸還精明的元老們已經蠢蠢欲動,這個節骨眼上,自己的不順從讓她起了疑心,就這樣把自己的女孩推到了母親的面前,而他在做什麼,他自以為是的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還憧憬着和女孩一起看城堡,他在和秦梓菡敷衍周旋的時候,自己的女孩卻在醫院為救父親而奔波,韓商煜不敢想當時的蘇恬恬承受了什麼,他非常清楚母親的手段,凡是礙了她的眼人都會被她無情的鏟除。從小到大,韓商煜仗着自己智商高,一直很自負,和母親還有那幫老狐狸們鬥法這麼多年,他從未真正的輸過,可這次,自己竟蠢到把最心愛的女孩雙手送到母親的面前,任由母親欺負,卻渾然不覺,最後将女孩推進了别人的懷抱,韓商煜痛苦的将額頭抵在落地窗上,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愚蠢和荒唐。這四年來他不計後果不顧一切的将企業做大做強,業内給了他“孤狼”的稱号,他對對手狠,對自己更狠,連他自己最好的兄弟有時都會感到害怕,他不在乎,他隻想成功,一個又一個的成功,可他不滿足,從未滿足,隻有他心裡明白,自己這麼拼是為了什麼,早就不是韓家,不是與母親相鬥,而是因為,僅僅因為蘇恬恬不要自己,選擇那位優秀的醫生,他隻想證明,證明自己也很優秀,可他失敗了,徹底失敗了,在蘇恬恬選擇向醫生而不是自己伸出求助之手時,他就已經失敗了,一敗塗地,以前他不願承認,隻一味将所有怨氣放在蘇恬恬身上,這隻是自己膽小不敢承認失敗的借口,如今,他不僅僅失敗而且還混帳,想到自己這些日子對蘇恬恬的冷嘲熱諷,韓商煜就恨不得将自己狠狠的揍一頓,最好打死算了,可以不用這麼心痛,可又覺得死了又太便宜自己,就應該活着日日受到膺嘬心髒的酷刑。
盛楠短暫的震驚後是欣喜,他看着男人道:“老大,這是不是說明,蘇恬恬根本就沒有想離開你,她心裡是愛你的,隻是迫于你母親的壓力,那你還愣着幹什麼,趕緊追回來啊。”
韓商煜搖了搖頭。
“不去?你知不知道你這四年在别人的眼裡根本就不是人,是披着人皮的狼,好不容易有機會變成人,你居然不去? ”
“她嫁人了,我親手把她推向了别人。”韓商煜啞聲說道,喉嚨猶如火燎一般,壓下心中的苦澀,道:“但我必須弄清楚當年恬恬為什麼心甘情願的聽她擺布,而那個顧潇,他又在這裡扮演着什麼樣的角色?捋順這些問題,我才知道該如何保護她,我不會讓那個女人再有機會傷害她。”
盛楠看着男人,挺直的脊背站立在陰影中,整個人似乎都被黑暗所吞噬,唯有漆黑的眼眸透漏出極度的痛苦卻異常的明亮,他太了解男人,況且這種事情别人的勸慰總是無濟于事,要靠他自己走出來,點了點頭,道:“煜哥,不管你怎麼做,兄弟都支持你。”
韓商煜沉默着,望着窗外,CBD夜晚依舊熱鬧如初,千萬道霓虹燈光影變幻,猶如一張令人沉迷的大網,不知不覺的纏繞隻為最後緻命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