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五秒,柯巫便站在了純白的世界裡,仿佛她剛才機體自燃和幻象對抗都是一場假象,她低頭,皮衣沒了,機體是模型人,還有自燃的糊味,證明剛才那些不是幻象。
霍閃飄得近了些,和柯巫并排,在她肩側,從他體内出來的電流始終沒離開過柯巫,像一層盔甲圍着她。
純白的世界中,柯巫回頭,看到躺在地上的功勳章好好的。
幻象解除了?
她正疑惑怎麼這麼順利,還沒讓霍閃放大招,純白世界灑下一片淡金光輝,穿着一身白袍頭戴兜帽捂得嚴實的人出現,他出現的方式很特别,從半空中落下時透明度逐漸加深,一點點展現全貌。
柯巫偏頭斜着眼睛看這個突然出現,疑似改變了幻象的人,他們距離隔得遠,柯巫沒打算靠近,她盯着白袍人看了好一會兒。
“你是誰?”
白袍人笑了笑,聲音分辨不出男女和年紀,他朝柯巫這走,邊走邊聊天似的說:“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了,柯巫,你應該記得我。”
第二次?
柯巫一懵,想了半天沒想起來,她警惕地看着白袍人,怕他也是幻象中的一員。
白袍人察覺到她的猜測,反而說:“你現在是安全的,幻境已經解除了,盡管放心,一段時間不見,你更敏銳了。”
這人不像是在攀關系,柯巫琢磨了下,她不認識白袍人,說話聲音不耳熟,人臉也看不到,他突然出現在李恒的幻象裡,又說什麼解除了。
神神叨叨,柯巫不打算繞彎子:“直接說,你哪位?”
白袍人和柯巫差不多高,他腳步停在柯巫介意的安全範圍外,目光一轉,看到柯巫身旁的電磁球,他身型頓了頓,聲音低沉:“上次相遇時,你還是孤身一人,現在就有夥伴了麼,你果然和其他人不一樣,進步速度很快。”
“你能看到霍閃?”柯巫驚訝之餘,又在揣測白袍人話中之意,她皺眉思索半天,艱難地說,“你難道是,上次附體牧遼的那個監視器?你就是一直監視我的那個人。”
隻有這個答案了,神出鬼沒,神神叨叨,知道她的名字的隻有這個人了。
監視器?
白袍人輕笑,姿态輕松得像是在自家後院聊天,絲毫不認為柯巫是多麼危險的人物,也不怕她會給自己帶來怎樣的危險。
“我不太喜歡這個稱呼,或許,你可以叫我先知。”
柯巫滿是疑惑,莫名出現的白袍人,自稱先知,這世界颠了嗎?
“想讓别人認同你是先知的話,起碼要提供一些你是先知的證明吧,”柯巫反駁說,“你用什麼證明你是先知,還是說,你就叫先知,隻是占了個名字的光。”
先知對柯巫的挑釁不惱怒,對柯巫的試探不以為然,他甚至很配合:“那麼,為了向你證明我确實是先知,我可以讓你看到未來的一個畫面。”
他竟然許諾給她看到未來。
柯巫沒有信,也沒有不信,純白空間怎麼不是幻象的一部分呢,萬一這人說的“未來”,隻是他虛構的一部分。
柯巫尚未完全清醒,她表面抓着先知二字不放隻是故意偏一下話題。
這人為什麼能出現在李恒的幻境,甚至可以掌控幻象,除此之外最根本的問題,他為什麼知道柯巫的名字?
并沒有順着白袍人提問,岔開話題帶着些質問的意思:“你一直監視我,為什麼,你怎麼知道我叫柯巫。”
“李恒家産生的這些幻象和你有什麼關系?”
白袍人微秒地點了點頭,像是對柯巫不順着話說的謹慎方式感到滿意,白袍幾乎要與純白空間融為一體,隻是表面流動的淡金光輝證明白袍下有東西支撐。
他語氣淡淡:“監視你的原因很早就說過,我覺得你不一般,至于為什麼知道你是柯巫,現在還不能告訴你,柯巫一旦知道自己是柯巫,就會很容易崩潰,以後你會慢慢知道的。”
“畢竟你現在見到了我,你所有的秘密都是透明的。”
“你管這裡叫做幻象?對了,還記得在睡眠艙時那個死在夢境中的研究員嗎?你所經曆的李恒的幻象都是由我們建造出的夢境空間,不過沒想到你會找到這兒來,很少有柯巫能憑着自己的敏銳找到李恒。”
白袍人說的每個字柯巫都認識,可有些組在一起就是産生了奇怪的意思。
柯巫一旦知道自己是柯巫,會很容易崩潰。
很少有柯巫能憑着自己的敏銳找到李恒。
白袍人在說些什麼鬼東西?
柯巫此刻趨近于最初始的仿生人,整體是個人體模型,隔着一段距離的便是自稱是先知的白袍人,柯巫調動發燙的腦域記下他說的每句話,每個停頓轉折,拉長的語調。
她直視對方,面無表情沒有波瀾,像是先知說的話對她産生不了一絲影響。
柯巫:“既然是先知,你能看到多遠的未來?”
先知做出個攤開手臂的動作,像是表明他對柯巫無害,“我看到的都不能說,說出多少就會消失多少。”
柯巫側頭看了眼霍閃,她摸不準主意,想找人确定她的想法,當霍閃亮了亮,柯巫說:“那你還告訴我?你這麼偉大?”
先知:“我的職責如此,消亡隻是時間問題。”
柯巫聽得雲裡霧裡,先知的話怕是一半真一半假,全息夢境是真,先知和未來是假。
既然對方願意演,柯巫配合就是,她盯着先知兜帽下的臉,對方很配合的擡起頭,當柯巫看到兜帽下時虛空時,她愣了愣:“你沒有實體?”
先知不以為然:“别大驚小怪,你不也是嗎?”
柯巫被人噎了下,她的實體是掠奪來的,本質上柯巫隻是一團意識體。
先知還知道她沒有實體,知道柯巫的名字,那,他知道柯巫是誰嗎!?
想到這兒,柯巫忽然瞪大眼睛朝前邁進一步:“你知道我是誰嗎?”
之前的所有問題先知都是樂于回答,而這個問題問出後,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柯巫以為這一切是她幻想出來的,她現在可能已經被燦金火焰燒死了。
“很抱歉,我并不知道,”先知緩緩說,“我不知道,你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
“什麼?”
先知并不和柯巫糾纏這個問題,在柯巫想追問時說:“我的話點到即止,一切要靠你自己,我很看好你,柯巫,現在,來給你看你最想看到的未來的一幕吧。”
柯巫張口欲辯:“我不想——”
白袍先知的身體忽然閃現在柯巫面前,兜帽翻飛,衣袍浮動,如果遇到危險,霍閃不會無動于衷,可霍閃靜靜的待在柯巫身旁,這說明先知不會對柯巫下黑手。
為什麼?他之前可是想殺死柯巫的。
白袍先知擡起手的位置,柯巫垂眼去看,袖袍下仍是虛空,淡金色光輝撐起白袍,虛虛的點在柯巫額頭處,金色光暈籠罩而下。
一瞬間,柯巫眼瞳停止波動,意識仿佛被抽取,她被先知帶着進入了未來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