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巫和孟術對視一眼，誰都沒去攔。
攔不住是其次，所有機器人被激活本就異常，而現在又全部往一個方向去，有什麼目的？
“查嗎？”
“查。”
看來孟術不打算放柯巫自己調查，柯巫看了眼正飄在前面開路的霍閃，對孟術說：“他們去的方向可能通往哪裡？我的地圖數據加載有限，麻煩你看一下。”
實際上，不和索菲亞建立鍊接，柯巫就拿不到揚薩地圖。
孟術沒細究為什麼柯巫地圖加載有限，他猶疑地瞥她一眼：
“這裡是揚薩郊外的電廠，附近隻有荒郊野嶺和一些荒廢的基地，是以前防衛輻射用的建築，那裡網絡信号很亂，他們不會去的，沒理由去。”
柯巫點點頭：“跟上去看看。”
夜色濃重，電廠附近的懸浮光能燈本來電壓穩定，在大批機器人經過時忽然閃爍起來，像是受到了磁場影響，斷斷續續地閃動。
霍閃飄到光能燈上，在電磁球的影響下電壓穩定不少，機器人尾部的燈光正常亮起。
孟術悄悄地跟在隊尾，謹慎小心地觀察情況。
柯巫就正常多了，她無比自然的把自己當成隊伍中的一部分，有時候還插隊走到中間，就差伸手拍拍其他機器人的肩膀問“還要走多久啊”之類的話了。
她确實很想問，不過看看這些異常機器人的狀态估計也問不出什麼，柯巫隻好嘗試走到隊伍最前方，看看領路的是誰。
身随心動，柯巫移動的速度越來越快，一隻手猛地拉拽着她手臂，硬是把她扯回了原位。
柯巫驚疑回頭，孟術沉着的眸子看着她：“不要輕舉妄動。”
得，還有個人管着她呢。
柯巫隻好配合地慢慢挪着烏龜步跟随機器人大部隊，旁邊孟術從随身攜帶的包裹中取出一顆金屬球，他手掌攤平，金屬球啟動，外殼上移時像一隻眼睛睜開。
電子眼對着孟術眨動兩下，他說：“去前面看看。”
接收到任務的電子眼飛離手心，朝着部隊前面飛去，電子眼像是孟術的第三隻眼，所經之處的畫面都被實時傳送到了孟術面前。
他的投影外放，方便柯巫也看得到，柯巫意思一下看了兩眼，頭頂上方的常亮燈光又閃爍起來，她仰頭一看，原來是霍閃不老實當充能球了，他飄去前面追着那顆電子眼玩去了。
柯巫表示無所謂：......她壓根就不用照明也看得到啊。
孟術納悶：“剛才燈光還是正常的，怎麼突然又閃了起來。”
沒等他想明白，外放的實時視頻畫面中，視角突然偏移一陣，畫面搖搖晃晃看不清。
孟術：“怎麼回事？”
不遠處上方，金屬球被霍閃控在原地無法前移半分，在機器人部隊行進一般的時候，柯巫和疑惑中的孟術剛好能看到的位置，金屬球表面凹陷下去一個個的坑洞，從圓球形狀扭曲成金屬硬塊不過十秒。
最後冒着兩朵電花的金屬硬塊從空中墜落，掉在一個機器人頭上發出邦地聲響，而後落在地上被後面緊跟的機器人部隊踩進泥土裡。
全程看完了過程的柯巫和孟術：“......”
孟術神色凝重：“這些機器人這麼敏銳？監視電子眼都被毀了。”
柯巫：“......可不。”
她略顯頭疼地看向玩夠飄回來當充能球的霍閃，他這會兒又很乖，好像剛才搞破壞的不是他一樣。
算了，随他去吧。
監視電子眼被摧毀後，孟術變得更謹慎了，他控制着速度始終在機器人部隊的最後方，偶爾時不時看眼柯巫，提防着她的一些操作。
機器人大部隊行進的方向越來越偏，往後的一段路程裡連路燈都沒有，霍閃自覺地讓自己充當照明工具，亮度調高不少，對誰都沒用，隻有柯巫看得到他的光。
部隊最前方的一些機器人似乎走到了拐角，一個個消失在盡頭，柯巫和孟術都注意到了，兩人都摁着身上佩戴的槍支，距離慢慢拉近，當兩人來到盡頭時都頓住了。
這裡有一條通往地下的長樓梯。
-
柯巫和孟術站在樓梯口，看着前方的機器人身影消失在漆黑夜色中，樓梯口旁邊是一堵牆，不仔細看是不會發現這條樓梯的。
柯巫：“先跟下去還是等等索菲亞？”
孟術扶着單視鏡試圖呼出索菲亞，“我聯系不上她，從她說調派人手開始就沒消息了，應該是這些機器人的神經網絡組建成的局域網太強，幹擾了索菲亞的信号。”
柯巫向樓梯下方看去，能看到地面還在微微震動，機器人在不斷進入，現在不跟上去的話，就錯過最好的時機了。
“我要跟下去看看，”柯巫果斷做出決定，說話時已經邁下了兩層台階，她側身看了眼孟術，“你随意。”
沒給孟術反應的機會，一說完，柯巫整個身體沒入了漆黑的樓梯中。
視野一下變得全黑，說明這裡沒有一點光源，怕霍閃的電磁球引起變動，她讓他降低亮度到透明，接着柯巫打開夜視儀功能，勉強看見最後一個機器人。
柯巫加快速度，兩個閃身跟在了最末尾。
長梯走完沒多久接了一段平路，空曠的地下回蕩着石子被踢動的響聲，柯巫視野全是黑白色的。
這些機器人的目标明确，都往一個方向走，是誰在引導他們？
覺醒者的操作已經這麼嚣張了嗎，都開始大批量的喚醒機器人了？
柯巫數着時間，幾分鐘過後，前面終于出現了一些光亮，前面的機器人齊刷刷地停下，似乎在等待什麼。
緊接着，“呲”地一聲，某個地方的門被開啟，機器人們排隊進入門後，柯巫跟着前面的人挪動步子，最後她也進入了門内，背後的門又緊緊關閉上。
柯巫轉過身，整個地下廠區展現于眼前，光線并不明亮，正在運轉中的大型器械一環扣一環地運作着，許多傳輸管中流淌着綠色的液體，液體被分散灌輸進一些艙體内。
在柯巫有些出神地時候，機器人們已經自行散開各自分布在運轉的器械附近，獨留柯巫一個人在原地。
白色艙體中布滿霧氣，讓人看不清裡面的東西，正當柯巫眯起眼想靠近最近的艙體試圖看看時，忽然，艙門被一隻沾滿粘液的手拍打過去！
“！！！”
柯巫猛地後退半步，艙門的玻璃視窗上粘黏着綠色粘液，粘液順着透明玻璃滑落，剛才拍艙門的好像是個活人的手？
柯巫朝其他方向的艙體看去，隻有綠油油的液體，艙體裡到底有什麼東西。
咕噜噜。
從大型器械中輸送過來的綠色液體被灌入艙體裡，很快便将所有艙體灌滿，柯巫手中持槍，警惕地看着那群機器人的舉動。
它們分散開各自守在艙體旁邊後就不再動了，仿佛集體激活就是為了來這守着，距離柯巫最近的一個機器人做出個奇怪的舉動。
機械手打開胸前機殼，核心能源裸露出來，機器人扯出裡面的幾根連接線，反手插在白色艙體上，艙體内的綠色液體原本是平靜的，但随着連接線的接入，液體中冒出一串串細小泡沫，咕噜噜，咕噜噜。
簡直就像是在加熱液體，可裡面不是還有人嗎！？
雖然也不能完全确定裡面是不是人。
柯巫：“霍閃，你去前面看看他們是不是都在做這種事情。”
整個地下區域無法正常估測有多大範圍，霍閃轉了一圈回來時柯巫已經敲壞一個機器人了，她正着手準備撬開艙體看看艙體裡的人還有沒有活着。
“柯巫，艙體裡都有人，不過那些人不太正常。”霍閃冒着電花說。
撬開艙體的動作停住，柯巫問：“不正常？”
霍閃：“好像沒有發育生長完全。”
經他這麼一說，柯巫徹底停止撬門動作，她提步繞着這個大型的地下工廠跑了一段路，一個個純白艙體并排放置着，那群被激活的機器人都把數據線接入艙體，綠色液體在沸騰翻湧。
柯巫的腦域算法好像下線了，機器人和艙體的關聯意味着什麼？
小跑一陣後她停在一個艙體前，冒着氣泡的液體中網上浮出一個人，這人頭上插着各種軟管，頭皮上覆蓋着透明軟膜，他慢慢漂浮在液體中，臉逐漸貼上了玻璃視窗。
緊接着，周圍所有的艙體上方的玻璃視窗都貼上了一張臉。
像是在同步操作，所有人的面容都無比安詳，柯巫難以言喻此刻的心情，她往旁邊的視窗看了眼，突然，那張緊緊貼着玻璃的臉睜開了眼睛，下一刻所有艙體内的眼睛也都睜開了。
柯巫心裡咯噔一下，她緩緩轉回頭，對視上了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睛，艙體裡的人臉上卻是詭異的安詳。
柯巫隻覺得刺激，她一個人跟機器人不算什麼，可艙體裡這些東西，難道也是機器？
她下意識想挪動步子，艙體裡的人就忽然發瘋捶打起玻璃視窗！
砰砰砰！
不止是他，其他艙體裡的人也不約而同地都在敲打！
艙體震動着，綠色液體襯得那些人像地獄裡的屍鬼，他們慘白的皮膚也顯得不像人類。
砰砰砰！
貼在玻璃上的一張張臉逐漸變得猙獰可怖，仿佛在恐吓柯巫，他們想要鑽出來吃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