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出這七個字,沉着臉,窦明旖漠然地甩開惟裳。
“大姐?”窦明曦問。
“無礙,剛看到外面飛着一隻蟲子,把我吓了一跳。”
窦明旖從旁随手拿起一本書,随意翻看了幾頁。
書頁看不進去,腦中翻滾着齊謹的雙眼,那雙桃花眼亮光太過奪目,很容易讓人想到遇獵物眼冒綠光的狼。
是的,不懷好意的狼。
她不禁皺起了眉頭,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齊謹太危險了,在南淮楚府裡遇見他已是不妙。
什麼再見,她甯願再也不見。
窦府的馬車遠遠駛去,齊謹的目光一直随着馬車完全離開了自己的視線,才收了回來。
他挑起眉,右手摸了摸下巴,心裡還惦記着窦明旖沉沉的面容,她那一副氣呼呼的模樣真是叫他很想再逗上一逗。
她怎麼就那麼不想見他?
既如此,他便偏要再見她。
齊謹想起什麼,把左手握着的一物一抛,萬般嫌棄似得丢進一羽的懷裡,“記得從這去成王府的路怎麼走吧?”
“記得。”
一羽哪裡瞧不出自家世子心情好的不得了,這笑得快豔花絢爛了,難道是因為剛剛那位窦家小姐?
“這麼多年未見到齊諾了,本世子還怪挂念他的。等會兒你安排六羽和十羽帶上人,去給成王世子送上一份大禮。”
齊謹溫柔拂着手帕碎步上的那朵蘭花,眸間情意揉碎,他勾起一抹笑,指尖夾着蘭花又離臉近了些,往手心一合。
一羽便聽自家世子的冷呵。
“定要讓他畢生難忘。”
……
窦家的馬車從楚府離開,駛回南淮老家的舊府邸,停在府邸門口。
因在楚府多呆了一個多時辰,他們得立刻起程回京城。窦明旖和窦明曦吩咐自己的丫鬟去收拾行李,兩人則一同去了老夫人所住的安院。
安院。
窦明旖本想喚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進去傳話,卻見張嬷嬷獨自一人守在屋門口。
這張嬷嬷可是窦老夫人身邊的老人,量窦謙都會給她幾分面子。
“張嬷嬷,勞煩你進去傳個話,便說我與二妹想進屋探望祖母。”
張嬷嬷福禮回道:“大小姐,二小姐,實在不是老奴不肯,剛剛大夫才來看過,老夫人剛躺下沒多久,這會兒還在休息呢。”
“那真是太不湊巧了,”窦明旖又囑咐道:“待祖母醒來,替我與二妹代個話,便說今日父親得趕回去。待下次得了空,再來接她老人家回京。”
老夫人還生着病,窦謙定不會帶着老夫人奔波了。
“诶诶,老奴省的,”張嬷嬷連忙點頭,“大小姐二小姐一路小心。”
窦明曦在一旁聽着早便不耐煩,窦謙非要她來,不若她鐵定不會跟來。
“姐姐!”現在一聽不用進去見老夫人,更是巴不得立馬走,窦明曦催聲拉窦明旖。
窦明旖看了她一眼,“走吧。”
張嬷嬷見兩人離開,才輕手輕腳地推開門,丫鬟紅棠和紫棠正巧從内室走出,她上前輕聲問道:“怎麼樣?”
紅棠道:“嬷嬷放心,老夫人已吃了藥,剛還要奴婢喚嬷嬷進去呢。”
“好了,你們收拾一下下去吧。”
張嬷嬷對紅棠紫棠擺了擺手,自個兒走進了内室,隔着床帳喚道:“老夫人?”
“張嬷嬷,”老夫人問道:“現在幾時了?”
“已是未時一刻了。”
老夫人遲疑了下,“旖姐兒和曦姐兒,她們……走了?”
“想來這會兒已随大老爺離開了,明早大老爺還要上朝,所以趕着回去。”
“春花。”
春花是張嬷嬷的乳名,老夫人已經很久未這麼叫過她了,一時讓張嬷嬷愣了神。
老夫人咳着:“春花,你說我當初是不是做錯了……”
“老夫人,您不要想那麼多。”
張嬷嬷安慰道:“大少爺的事情不是您的錯,大老爺哪會責怪您,二老爺三老爺更不會。大小姐剛還叫老奴傳話給老夫人您,說是大老爺下次得空再來接您回去。您且安心養病,什麼都無需多想。”
“我的孫兒啊,我的寶貝大孫子,”老夫人一想到窦明裕便是一陣哭腔,聲音帶着些顫抖,“到現在都沒裕哥兒的任何信兒嗎?”
“不曾有。”
張嬷嬷想到窦明裕,窦家大少爺的少年風姿,她到現在都記得清清楚楚,若不是發生了那件事,指不定窦家更上一層樓……
想到最後,張嬷嬷隻剩下一聲歎息。
……
從南淮回京城路途不近也不算遠,将近兩個時辰,回到窦府正好能趕上晚膳。
回京路況不怎麼樣,馬車一路颠簸。
“大姐。”
窦明曦從袖裡掏出一個袋子,剛欲打開,馬車卻突然一個晃動,她“哎喲”一聲撞向窦明旖這邊的車壁。
“二妹,你還好吧?”
窦明曦捂着腦袋爬起來,怒聲道:“張生,你怎麼駕的車啊!”
“小姐,小的……小的……不是小的的錯啊,實在是路上石子兒太多了。”車夫張生結結巴巴。
車廂又是一陣左右晃動,窦明旖單手扶着車壁,穩住身體。
來得時候她分明記得馬車不曾這樣劇烈晃動過,而這種情況,她心裡頭隐隐有種預感。
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