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夫人的話,今日我一入窦府便對大小姐一見傾心,而後又在這環花院拾到大小姐的帕子,便想物歸其主。”
窦明婷瞥了一眼那手帕,“我說大姐,你竟把你的絲帕送給了隻有過一次見面的男子?看來你對孫公子亦抱有好感嘛。”
老夫人聞言皺眉,臉色暗沉。
窦家最不需要的,就是不知廉恥的女兒。
“祖母,孫女有話想講。”
窦明旖不管其他人作何想法,但她絕對不能讓老夫人認為是她送出去的帕子,不然她笃定要嫁給孫可鴻。
老夫人見她雙瞳漾着水,似欲哭卻又不忍哭,心軟了幾分,說:“你且說吧。”
“孫女本與孫小姐、二妹、三妹還有四妹一同遊賞院子,在春回院遇到了六妹,之後我們在環花院待留了片刻。二妹提出來流霜堂賞花,孫女走得慢被落在後頭,在這裡孫公子上前與孫女談話,拿出拾到的帕子賴上孫女,意圖對孫女不軌!孫女與孫公子隻見過一次面,這一點三哥和幾位妹妹皆可作證。”
被點到名的窦明婉窦明瑞最先發話,之後是窦明芩,窦明曦與窦明婷見此不得已跟着發了話。
“還有一事。”
窦明旖直言,“祖母,孫公子手上的這方帕子,并非孫女的。”
窦明旖倏忽從袖中抽出兩條手帕,一條是孫可鴻撿到的,一條是她自己的。
“孫女不喜在帕子上繡字,若是繡了便隻會是錦而非旖,這是孫女生母所取的字,祖母對這件事應當知曉。其次,孫公子手上的帕子是漢繡所制,下針快圖案平整,而孫女所繡的帕子是蘇繡所制,亦是生母柳卉教習,這帕子定是有人用以污蔑孫女閨譽的,請祖母明鑒。”
窦明旖說完這些,忍耐良久的眼淚,終于順着臉滴滴滾落了出來。
她不能容忍有人要毀了自己的清譽,絕不。
孫可鴻見窦明旖泣下沾襟的模樣,跪地便磕了一個頭,“老夫人,我願意為大小姐負責,以正妻之位迎娶大小姐入府。”
“我不同意!”
窦明旖與林氏齊齊喊了出聲。
“祖母,孫女絕不嫁他,孫女與他毫無幹系,有何理由入懷南伯府!”
窦明旖都恨死孫可鴻了,哪有可能嫁他?
林氏亦是着急,“老夫人,這事并未到非要旖姐兒嫁去懷南伯府的地步呀!”
她想的本是這事鬧得越大越好,最好讓窦明旖就此入懷南伯府為妾,可要是平白給窦明旖一個懷南伯世子夫人的位置,日後承爵還不得壓她頭上?即使懷南伯府已開始破落了,林氏也絕不容忍!
窦謙冷哼了一聲,“母親,我看這事不如就這樣吧,就将這孽女許給懷南伯府。”
鬧到這地步,孫夫人滿臉不悅,可也隻能說:“老夫人,我們鴻兒既有求娶之意,不如?”
“老大,你糊塗!”
老夫人沒給孫夫人臉面,張口就拒了,“孫夫人,老身不是瞧不上懷南伯府的公子,便是這事做的,叫老身怎麼好應允将自己的孫女嫁給大公子?若非老身及時趕來,老身這頂頂好的孫女豈不是要給你懷南伯府做妾了?”
老夫人氣就氣在,好好的求娶過官媒走聘禮不就好了,作何要整這麼一出敗壞她窦家女兒名聲的事兒來,她窦府的閨女便這般好欺?
窦明旖要是今天被許給懷南伯府了,外頭還不定怎麼說窦府呢。
是說他們賣女求榮,還是欺女不善?
總之這惡名聲都是栽在他們窦府頭上的,可這件事的根源是孫家!
與他們窦府何幹!
這事,老夫人是忍不了的。
她窦家的嫡長女許配什麼門第不行,非要進一個要官位沒官位,隻有個爵位,又繼承不下去的懷南伯府。
那餘下的姑娘家都還怎麼嫁。
老夫人心中作了較量,更下了決心。這麼一個破敗的懷南伯府,若是一個庶女給他們就是了。可窦明旖是個嫡女,還是她窦府樣貌出衆的嫡長女,嫁給他們那算什麼了,她絕對不應。
孫夫人一臉尴尬,老夫人這話說的露骨。
但畢竟事情确實是她鴻兒有錯在先,她心知孫可鴻這作為再怎麼願以正妻求娶,老夫人都不會将窦明旖許配給他。
孫夫人怒上心頭,呵斥:“鴻哥兒,你還不給大小姐、老夫人以及大老爺道歉!”
她這個兒子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孫可鴻磕頭道歉,“大小姐,老夫人,大老爺,是我一時糊塗才做出這等有損大小姐閨譽的事情,對不住。”
見老夫人不肯答應這婚事,窦謙隻是冷哼了一聲,甩手便走。
窦明旖終于是軟下了身子,好在老夫人并未答應,她該慶幸自己好命,還是她還有可利用之處。
不過,這與懷南伯府的親事便再無可能了。
在窦家出了這樣的醜事,孫夫人是一刻也不願多留,她向老夫人與林氏緻歉,便帶着兩位孫公子與孫朝陽一同離開。
事情雖就這麼罷了,老夫人的怒火卻打心底沒歇半分。
“曦姐兒、婷姐兒、芩姐兒,你們就是端端望着你們大姐被獨自落在後面,給那孫大公子有可乘之隙的?”
老夫人冷冽地目光掃過幾位姑娘家,她雖上了年紀但絕不糊塗,這事情的經過哪還看不出來。
窦明曦好生委屈,“祖母,是孫小姐她硬拽着孫女走開的,孫女并非有意要将大姐落在後頭。”
“孫小姐拉着你走你就跟着走,啊?她什麼意思你竟瞧不出來,一筆寫不出兩個窦字,你們大姐閨譽受損于你們有什麼好處?”
老夫人氣不打一處,明指窦明曦心知肚明,卻端着與孫朝陽同謀了。
窦明曦未回話,咬着唇不作聲,她這模樣倒叫人覺着是平白冤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