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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澈對汪柒柒說那些話可不是顧璟交代的,她隻是讓他把資料抱過去。
但有句話畢澈說對了,每個記者都應該對自己的新聞負責。
顧璟特地去檢察院一趟,想找紀樣再要點照片。
那篇被汪柒柒偷走的新聞畢竟是初稿,一些她最新的想法并沒有寫進去。
她不會因為汪柒柒做出那樣的蠢事,而将朱玲那一條生命置之不理。
隻是她沒料到這趟過來,居然會聽到女生對紀樣情深意切的告白。
“我知道你不想聽,可我還是要說。”
“康愈告訴我,你心裡有人,很多年了。可我覺得,也許你對她不是喜歡,隻是執念呢。”
女生溫柔意切的話語從門内傳出來。
顧璟走神的想,這門是真不隔音,她不用貼耳都能聽得清楚明白。
“給你自己一個重生的機會吧紀樣,放過你自己,就算不是我,你總要試試其他人不是嗎。不要讓那個人毀了你。”
多麼善解人意,顧璟都要被感動了,隻是她什麼時候這麼有本事,能把紀樣給毀了?
也是巧。
康愈到點過來找紀樣一起吃飯,遠遠看見他門外站着個風姿卓越的背影,湊近些觀察,不正是顧璟嘛。
剛想開口打招呼,裡面周琳哽咽的聲音清晰蹿進耳朵裡,“紀樣你說句話啊,我不相信你和我共事兩年,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康愈瞪着眼僵住神情。
我擦!
我擦我擦!
再不救紀樣他得攤上大麻煩!
他趕緊想去推門阻止這場荒誕的談話,顧璟笑着拽住他,一根手指豎在唇上。
裡面再度傳出談話。
“我多次和康愈打聽,威逼利誘,終于知道你心裡那個人是誰。四海新聞社顧璟是吧,可是紀樣,康愈說她現在是你妹妹,你們……”
“周琳!”
終于。
屬于紀樣的嚴厲聲線阻止了他不想聽的話。
顧璟笑看康愈,眼神揶揄。
康愈撇着嘴裝作漫不經心轉開視線。
他也是被周琳糾纏得脫不開身才說的好吧,真不是大嘴巴!
而且他也沒想到周琳這麼虎就跑來變白,搞得他裡外不是人。
周琳在裡面哭,顧璟無心聽下去。
紀樣的愛慕者太多,她從前應付得筋疲力盡,現在可不想摻和進這些事裡。
多無聊啊。
顧璟示意他别弄出什麼動靜,意味深長笑着離開了。
她前腳進電梯,康愈後腳破門而入。
周琳受到驚吓似的含淚擡起頭,紀樣不耐蹙起眉。
“有事?”
“顧璟!”康愈喘着氣。
紀樣倏地看向外面,康愈急聲說:“剛走!”
他的‘快追’兩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紀樣已經沒了蹤影。
平日沉穩持重的檢察官先生,摁電梯幾次等不來後,果斷地選擇走樓梯。
周琳抹掉淚跟着跑出來,無措看向康愈,“顧璟剛剛一直在外面?”
“你說呢。”康愈無語瞪她,“他們倆本來有可能,被你這麼一說,說不定就沒了。”
“真的啊?”周琳眼神一亮,被康愈掃來一眼又不好表現得太高興。
“這不正好,我就覺得紀樣對顧璟隻是執念,早點分開也好。”
康愈冷笑,這次是真不慣着她,“你知道紀樣為誰學的法,為誰考的檢察院嗎?”
“不會是……”
她酸楚到不想說出那個顯而易見的名字。
周琳當然知道紀樣從前是家喻戶曉的體育明星,隻以為他是獲得大滿貫後膩了才轉行的。
“因為顧璟曾經的志願就是做檢察官,所以他才入這行。”
康愈不給情面的冷漠話語拆穿她自我臆想。
“他一個名利雙收的名人,為喜歡的姑娘放棄熱愛多年的職業,堅守在她喜歡的崗位,十年等待與尋覓,你告訴我這隻是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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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璟走出電梯即看到不斷低喘着,氣息不穩的紀樣。
剛才還在辦公室裡接受表白。
現在居然就出現在這裡。
顧璟饒有興緻起來。
這位慣常一絲不苟,不帶多餘情緒的法律界翹楚,此刻像是剛經曆過一場曠日持久的惡戰,終于維持不住風輕雲淡,頹勢難得地顯現出來。
在見到她的一瞬,紀樣似乎找到心跳落腳點,如釋重負深沉吐了一氣,可負隅頑抗的身體已經到達極限,就那樣緩慢地脫力的垂下去,他最後用手撐住膝蓋,沒有在她面前跪倒下去。
顧璟看向人工通道。
這是争分奪秒跑下來的?
紀樣與她對視着,也不急說話,眼簾輕垂不緊不慢調整呼吸。
直到顧璟走到他跟前,剛開口“紀檢”兩個字,紀樣長臂一展突然圈住她腰部,額頭抵靠在她肩上。
“噓。”
“好累,休息下。”
顧璟懶得去推,“你這是做什麼?”
“這次追上你了,顧璟。”
他的十年,說簡單也不簡單,都被困在她離開那個下午,從來不曾有一天走出來過,不曾有一天晴朗。
顧璟稍稍側眼,根本看不到他臉,男人啞低嗓音從右肩傳來,像是真的很疲累。
以及她真是幻聽了,怎麼會覺得他嗓子裡有一抹深遠的被經年潮氣沁潤的蒼涼。
“紀樣,我趕時間。”
“嗯。”
紀樣靠着她不願起來,慵懶淡應。
在她視野盲區,他慢慢往她肩窩裡貼,凝視她耳廓下那片光潔肌膚,眸光深幽,到嘴邊的解釋,最後卻問的是,“怎麼不叫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