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
“别管我心裡怎麼想,起碼我為黎家樹立了形象,那些保安對我的印象肯定很不錯。”
施願的話沒有承認黎向衡加諸在自己身上的揣測。
但她模棱兩可的言辭,讓處在她視線盲區的黎向衡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不姓黎家的姓氏,也不曾流淌黎家的血液。
僅僅因為寄住在黎家,就傲慢地認為可以把所有人踩在腳底。
黎向衡想,自己果然不應該對施願有所期待。
讓她離開黎家回歸原本的身份,才是對她的肆無忌憚、恣意任性的最好懲罰。
黎向衡沒有再跟施願對話,他把手伸進了大衣側袋中,那裡放着為施願提前做好的員工銘牌和權限卡——他原本想要親手交給施願,眼下卻改變了主意。
電梯到達一百零七層,黎向衡的辦公場所。
再往上是黎見煦獨占的樓層,象征着集團領導人身份的董事長辦公室也在那裡。
為了表達對他的追思,已經掌握了實質權力的黎向衡還未搬入。
這層的占地面積同樣寬敞開闊,出了專屬電梯就是兩位男性行政助理的辦公室。
他們負責着黎向衡方方面面的行程和協同工作,任何人想要見到黎向衡,過了樓下保安和前台接待的第一二道防線,還要經過他們的第三道防線允準,才能正式入内。
施願這個特别助理上任得倉促,黎向衡把整層最小的接待室臨時改造成了她的辦公室,推開磨砂質感的玻璃門走進去,整個房間的裝修和一百零七層呈現的風格一樣冷硬極簡。
黎向衡将她帶到這裡後,簡單交代了兩句就走。剩下施願一人望着除了電腦、文件、辦公桌、書櫃以及一套牛皮沙發之外什麼都沒有的空間,嫌棄地擰起眉來。
顔色這麼難看,家具也這麼單調。
黎向衡讓她在這個房間裡上半年的班,真的不是抱着打算讓她抑郁的目的嗎?
施願在辦公室走走停停,看到不滿意的地方就打開網購軟件火速下單替換的東西。
就在她思考要找哪家家具品牌的銷售,挑選辦公桌椅和沙發書櫃的時候,叩叩——敞開的玻璃門被人敲響,她擡頭一看,是張陌生而年輕的男性面孔。
“你好,施小姐。”
“我是黎總的行政秘書,我叫江敞,黎總讓我帶你熟悉集團和工作一個星期。”
青年對施願揚起露出八顆牙齒的标準微笑,态度得體有禮,又透着股若有似無的疏離。
長相還算不錯,和她上一個男朋友陸觀承一樣能打七分。
作為天之驕子的黎向衡讨厭任何平庸的事物出現在他身邊,看來外表也是評判的标準。
不過江敞的英俊并不能擡高他在施願心中的分數,經曆過形形色色的人,施願一下子就看出在對方的眼中,自己隻不過是個拿又不想拿起,丢又不能丢掉的麻煩。
如果沒有黎向衡命令,他大約不會靠近她一步。
從小因着頂級美貌而占盡便宜的施願,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個gay,就算沒有心動的預兆,可人們對着賞心悅目的事物,又怎會打從開始就抱有隐約的嫌棄呢?
不滿在腦海打轉一秒,回想起集團公布的股權調整通知,她又開始猜測或許是黎向衡向下屬透露了遲早要将自己趕出黎家的打算,所以對方才會初次見面就有意識地保持距離。
施願握着手機的指尖一陣發緊。
在二十三年的生命裡,她最樂此不疲的遊戲就是看人自己打臉自己。
江敞并不知曉在向施願提前表明立場的瞬間,自己已被對方視作無聊工作生涯裡的一大消遣,他望着從發絲到穿着皆散發出格格不入氣息的施願,看她一無所知地對自己回以一笑,而後伸出手來,柔柔道:“你好啊,江助,大家都是黎總的助理,你叫我施願就好。”
瑩白的小手半垂在空氣中。
細膩完美的肌膚,纖秀無繭的指節,食指上設計成花朵造型的、華光璀璨的十克拉天然粉鑽,無一不向世人昭示着其主人的高不可攀和養尊處優。
看見施願手上的戒指刹那,江敞情不自禁愣怔一秒。
他認出了那枚鑽戒的來源——曾經他陪同黎向衡出差國外時,在黎向衡手中的畫冊上面見到過,是一家專供百億美元身家以上的富豪參加的、會員制拍賣俱樂部的頂級藏品。
如果不是碰巧聽見黎向衡和黎晗影商量,讓施願過段時間搬出黎家的電話,江敞不會拿出這樣客氣又界限分明的态度對待施願。
可這枚價值一千萬美元,被黎向衡拍下後又轉贈給施願的戒指,突然讓江敞明白,似乎在這位年輕的黎家掌權人心中,施願的重要程度并非他嘴上說的那麼無關緊要。
見青年遲遲沒有伸手回握,施願按捺性子等待片刻,逐漸有些不耐煩。她暗罵一句黎向衡派來的狗簡直和他本人一樣不知好歹,打算收回去的手又倏而陷進了灼熱的體溫之中。
“那麼,也請你多指教,施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