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着,她又扭頭看向江蓁:“蓁蓁你呢,今天要回市裡工作嗎?”
正在放空的江蓁沒有留神去聽姐姐的話,胡亂“嗯”了一聲,聽到江泠說“那你們可以一起回去”之後,才恍然反應過來自己答應了什麼。
她擺擺手,剛想拒絕,江泠溫柔地将她的話堵了回去:“你的工作室也不方便開車過來,就和小隐一起坐家裡的車回去吧。”
江蓁還想再争取一下時,秦珠扶着薛華從樓上下來,讓她沒了說話的餘地。
見到江蓁,薛華笑眯眯地問道:“蓁蓁什麼時候回來的?”
江蓁起身去扶她,放柔了聲音答道:“昨天晚上,太晚了便沒有打擾大家。”
“那今天還有工作嗎?”秦珠問。
“有,”江蓁乖巧地點點頭,“今天要拍一支廣告,一會兒吃了飯就回市裡。”
見她眼下有一片淡淡的烏青,秦珠有些心疼地捏了捏她的手腕:“别太累了,你瞧你,最近是不是又瘦了?”
隔着不遠的距離,江隐看着三人其樂融融,心裡忽然湧上一絲委屈。她有些失落地垂下目光,深吸了一口氣緩了緩心情後,正準備換一副笑容去迎接薛華和秦珠時,身邊的江泠忽然握了握她垂在身側的手。
“小隐也要多回家才好。”不知是不是故意,她好像專門咬重了“家”這個字,讓原本還有些落寞的江隐忽然沒那麼難受了。
她愣了一瞬,而後勾起唇角,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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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飯同昨晚一樣其樂融融,吃過飯後,江隐本想坐一會兒便告辭,卻忽然被薛華叫去了她的屋子。
扶着老人進屋後,薛華同她一起坐下,愛憐地摸了摸她的發頂,而後長歎一口氣道:“這麼多年,是我們對不住你。”
江隐連忙擺擺手:“這件事情又怎麼能怪家裡?”
這句安慰沒有起到作用,薛華的眉頭擰在一起,蒼老的臉愁容滿面,細看之下還有些許愧疚:“若不是我們太信任李秀甯,她也做不出這等龌龊的事情!”
最開始聘用李秀甯,是為了讓她照顧剛出生的江泠,後來秦珠覺得她入微體貼,心思細膩缜密,比之前請過的許多阿姨都要上心,因此便将她一直留在了江家。
後來李秀甯比秦珠早兩個月懷孕,她便請了長假回家休養。隻是秦珠生産後再請的阿姨始終不比李秀甯用心,無奈之下江家又将才生産完四個月的李秀甯請了回來。
沒想到就此養虎為患。
将江隐與江蓁成功掉包後,李秀甯胡亂找了借口辭去工作,江家也不好挽留,于是李秀甯借此機會遁入人海,如願讓自己女兒成為了享受無窮榮華富貴的江家千金。
若不是前不久江蓁拍戲受傷查了血型,隻怕江家人一輩子都要被蒙在鼓裡。
“說到底是我們疏忽,既對不起你,也對不起蓁蓁,”薛華拉過江隐的手,放在掌心拍了拍,“我們不求你現在就能原諒我們,隻是希望……”
看着老人猶豫的神色,江隐大概能猜出她要說什麼。
果不其然,下一刻薛華便斟酌着開口:“希望你不要記恨蓁蓁,畢竟她也不知情。養育了她十九年,我們之間的親情,已經超過了血緣了……”
江隐當然不恨江蓁,但這個年紀的孩子,有些事情并不能全然釋懷。她知道這一切和江蓁沒有任何關系,可心裡難免有幾分芥蒂。
當然,這些心思她并不會告訴薛華。
“奶奶放心,我不怪姐姐,”她寬和地笑了笑,“李……阿姨的所作所為雖然可惡,但這十九年來也沒有虧待我,我過得很好,你們也不必自責。”
見她故作堅強的模樣,薛華心裡又是一陣酸疼。當初找到江隐時。她才得知自己的親孫女跟着那個可恨之人過了十九年的苦日子,連手機都是自己高考後打工攢錢買的二手機,怎麼能說是“過得很好”?
她張張嘴,似乎還想在說什麼,但江隐及時開口,安撫道:“再說那都是過去的日子了,如今我已經回來了,我很高興。”
薛華無奈咽回後面的話,又不自覺地長歎了一口氣說道:“你能開心,這就很好了。”
陪着薛華又坐了一會兒,江隐決定起身告辭。
臨走時,薛華又掏出一張銀行卡塞給她:“一些零花錢,你拿着随便花,千萬不要省着,知不知道?”
不用猜也知道,裡面一定又是一筆巨額“零花錢”。不想傷了老人的心,于是江隐接過銀行卡,小心翼翼地放進自己包裡,乖巧地說了聲“謝謝奶奶”。
聽說她準備回學校,一家人将她和江蓁送到了門口,看着她們上車後,才又各自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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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進高檔奢華的白色轎車内,江隐看着價值不菲的内飾,默默地将自己洗的有些發黃的包抱進了懷裡。上車時沒仔細看一下車标,所以她依舊不認識自己今天坐的車是什麼牌子——不過即使認真看過,她也不一定能認出來。
坐下後沒多久,身側傳來一聲“砰”的關車門聲,随後,江蓁坐在了她的身側。
轎車啟動,向市區内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