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緊鎖的房門被踹開了。
“……魏爾倫?”
魏爾倫看着他的動作,立馬沖了上來,緊緊握住了太宰治抓着刀柄的手,阻止刀尖的進一步深入,力度大得讓太宰治都有些懷疑自己的手指要被壓折了。
不用這麼大力的,太宰治想。他已經沒有力氣抓着刀了,魏爾倫要是松開手,沒準就能發現刀子會直接掉在地上。
“你在做什麼?!”魏爾倫咬牙問道。
他感受到太宰治手上放松了力道,近乎順從地讓他把刀拿開,這才發覺自己竟因為他的動作,冒了一身冷汗。
啊,這個魏爾倫也是不一樣的。太宰治看着魏爾倫面上竟然露出堪稱擔憂的神色,突然意識到。
就像五條教本不應存在一樣,魏爾倫也不應該在這個時間點出現,更不應該阻止他自殺的舉動,他應該想要殺了太宰治才對。
——這個世界的故事是不同的。悟的存在改變了這條故事線。他是真的。
太宰治沉默了一下,怔怔地說:“你看不出來嗎?我在自殺啊。這可是我唯一的愛好,難道你還沒習慣嗎?”
“這不一樣。”魏爾倫說,“你之前和我說你不是真的想死,但是剛才我要是沒來,你就已經身首分離了!”
太宰治這回是真的笑出聲了,與五條悟所遺留的祝福無關,而是發乎自己内心的。
悟這家夥,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擅作主張,曲解傳播他的想法,真是自我得過分。
“哇哦,你竟然在擔心我,可真是讓人感動呢~”他的笑容很淺,輕飄飄地轉移話題,“蘭堂怎麼樣了?”
魏爾倫把刀刃卷曲,扔到一旁,控制重力把房間裡的醫藥箱拿了過來,從裡面翻找出新的藥水和繃帶,看着他,道:“蘭堂沒事,中也也沒事,有事的是你,先把傷口消消毒。”
但是看着太宰治手腕上也有傷,血液随着他略微顫抖的手滴滴答答地滴在沙發上,魏爾倫忍不住抓住他冰冷的手,說:“不習慣我碰也忍受一下吧,你的血會污染繃帶。”
太宰治因為藥物與傷口接觸的刺激,有些不适地皺了皺眉頭。沒說什麼,一下子安分下來任由他動作,堪稱配合,這反而讓魏爾倫有些不習慣了。
魏爾倫問:“你到底怎麼了?”
太宰治搖搖頭沒有回答,而是問道:“蘭堂在港口黑手黨,中也應該也會加入港口黑手黨,你怎麼還在這裡?”
魏爾倫唯二重視的人都在港口黑手黨,他完全沒有必要再回到一直利用着他的五條教。
太宰治突然捂住了胸口,那裡似乎有一團火在跳動,就好像某人從未離開過,是真的似的。
“你又怎麼了?”魏爾倫看着他突然的動作,略帶擔憂地問,“還有哪裡不舒服?”
“你不應該在這裡。”太宰治看着他,緩聲道,漆黑的眼底沒有一絲波動。
魏爾倫,本應該在明年因為蘭堂的死亡而加入港口黑手黨,成為閉門不出的黑手黨幹部,他不應該出現在五條教,不應該出現在太宰治身邊。
“那很遺憾,我受老師的邀請,已經在這裡住了一年了。”魏爾倫自上而下地看着他,對他的發難很是不解,“中也告訴我你瘋了,我很擔心你,便回來找你。你利用了中也,愚弄了羊群。他還說你突然開始殺人,我離開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才沒有瘋。太宰治撇撇嘴,道:“報了仇,我不該開心嗎?你要加入港口黑手黨嗎?”
森鷗外目前不會放棄利用他的,織田作和坂口安吾這個時間點也在港口黑手黨,他得把他們都趕出去。而且,有關N的研究這個世界内核的成果,雖然剛剛已經被他們炸毀了,但或許在港口黑手黨仍留有備份。他需要它們。
如果太宰治也加入和利用港口黑手黨,那五條教暫時便離不開魏爾倫的保護,得想個辦法把人先留在五條教才行,但是他有什麼理由呢?
不對,其實五條教留着似乎也沒什麼了價值,除了魏爾倫和他,整個五條教會祓除咒靈的兩隻手就數得過來。如今五條悟不在了,五條教可以說是名存實亡,太宰治可沒有當老好人的興趣。
魏爾倫歎了口氣,回答:“你很奇怪。難道你忘了嗎?我已經答應你加入五條教,你大可放心好了。”
什麼啊……魏爾倫竟然以為他們是什麼值得相互托付真心,不離不棄的關系嗎?這也太可笑了吧!
不過太宰治勾勾嘴角,卻笑不出來。他着魏爾倫的眼睛,說:“悟不見了,你的老師要死了,你沒必要留在這裡了,去複仇吧。”
快離開吧。那個能夠成為你老師的人已經消失了,你完全沒有理由留下來。
魏爾倫收拾着藥品的手停了下來,道:“你知道的,我一向不會太在意别人的想法,即使你曾給了我很大的啟發,是我可以接受被利用的人,也不會例外。”
太宰治看着他放下藥物,站了起來,走到自己面前。
魏爾倫手掐着太宰治的臉頰,将他的頭擡起來,絲毫不給太宰治逃避的機會,直挺挺地望進他眼裡,說:“我會依照老師的委托,留在你身邊,保護你,讓你活下去,無論你是否抗拒。”
但是太宰治看着他,腦子裡隻有一句話——他得找到那個真實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