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本就沒對他設防,這會兒因為他突然的發難,腦袋還有些懵懵的,就被鉗着手臂按在了沙發裡,淚水一下子滑進了發叢中。
“不對不對不對,嗚哇!你幹什麼呢!”
織田作之助靈活地扯開他襯衣的扣子,手指隔着那層繃帶檢查了一下。
仗着有無下限在,從來都隻有五條悟主動接觸别人,讓别人不好意思的份,哪裡有人敢莫名其妙按着他?
這會兒用的太宰治的身體,他下意識地驅使無下限無果,才想起來要使另一個戰術。
可這是治最信任的好友……
五條悟凝聚好咒力等了三秒,臉都快憋紅了,最終還是決定不管太宰治是否有異議,他都要給這個行為比他和太宰治還要古古怪怪的大叔一點顔色看看。
他剛擡腿要把人踢翻,織田作之助就已經扣好了他的扣子,甚至還順手理了理他的衣領,把人從沙發裡拉了起來,一派無事發生的模樣。
——他就知道會這樣!太宰治仿佛心死一般捂住了臉。
“抱歉。”織田作之助的聲音依舊冷靜平淡,“因為你描述實在是有些讓人擔心,我必須得先确認一下你沒有忍着傷口。”
從他剛剛檢查的那一下來看,繃帶下的軀體完整,少年在他接觸時也沒有傷痛反應,可以斷定短時間内少年沒有受過傷。
也就是說,面前這位少年并不是他口中的“治”,可以排除服用緻幻劑之類的藥物引發的幻覺與認知失常。那看來真的就隻是兩名少年間的心事了。
啊,現在年輕人間的矛盾都是這麼尖銳的嗎?莫名有點安不下心……
“很多話想要和太宰說呢。”織田作之助說暗自分析着,問,“那我該怎麼告訴他呢?”
他看着五條悟的眼神裡帶着一絲探究。少年身上并沒有任何錄音設備,房屋外也沒有人……他和太宰中起碼有一人會是異能者,傳遞訊息的方法應該也與異能有關。
“織田直接說就好了,治肯定在聽。”五條悟仿佛神遊一般,喃喃道。
奇恥大辱……五條悟抱怨道:「治你也太弱了!」
「這是悟的問題吧?我這陣子有鍛煉了!」太宰治完全有證據證實五條悟可恥的遷怒行為,毫不客氣地反駁他——書外太宰治這時期的确打不過織田作,但現在的他擁有咒力,是絕對可以的!
那就确定了,太宰果然在用另一種方式看着他們。織田作之助淡定地點了點頭,問:“冰箱裡有果汁和蛋糕,你想要吃點嗎?”
五分鐘後
“嗚……有喜久福嗎?”五條悟跟在他後面,幽怨地看着他,“治喜歡蟹肉。”
太宰治哼哼唧唧地提要求:「……要辣咖喱。」
可惜他又被拒絕了。五條悟嫌棄地吸吸鼻子:“不要辣咖喱,太辣了。”
“你先補點水。”織田作之助打開冰箱看了看,順手将甜點和果汁遞給他,“有蛋糕和蟹肉罐頭,咖喱我不放辣就好了。”
五條悟勉強接受了這個提議,他委屈巴巴地抱着自己等了很久的甜點,打開織田作之助的電視,終于安靜了下來,房屋裡一時間隻剩下主人在廚房裡忙碌的聲音。
他是安分了,太宰治可不打算放過他。
「悟做得真棒呢!可以把我的身體還給我了嗎?」他半笑不笑地提議道。
「不要。」五條悟又拒絕了他。他今天似乎總是在拒絕太宰治的要求,「好痛,你回來了肯定也很痛……除非治答應我先停下這個。」
「悟現在連這也能做到?」太宰治若有所指地發問。
仿佛在給自己增加底氣一般,五條悟信誓旦旦地發出肯定:「我可是最強!當然可以!」
「那悟到時候幫我取出來吧。」太宰治隻好退步。
五條悟摸着口袋裡的書,沉默了一下,也不知是做了什麼,這才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
就在太宰治認為他們已經達成共識,可以換回來了的時候,五條悟又給他來了當頭一棒。
“可是織田作還沒有罵你,”這家夥拖着黏糊糊地嗓音,很是無辜的樣子,“我不能讓你就這麼跑了。”
太宰治:「……」可是你不是都當面說過了嗎!說了他一次不夠,還要讓織田作說他第二次,太過分了吧?
「悟就這麼想看我被訓嗎?」太宰治隻覺得自己在短短的時間内仿佛老了十歲,像個沒什麼出息選擇入贅豪門的丈夫做錯了事,面對被惹怒的千金妻子時一樣,心力憔悴卻理虧得無法抗議。
他和五條悟之間其實鮮少有誰做錯什麼需要道歉的情況,不過看五條悟這副氣得不擇手段上蹿下跳的樣子,饒是太宰治,也實在不知道怎麼哄了。
一向巧舌如簧的他隻能卑微又幹巴地擠出句讨饒的話來企圖平息五條悟的少爺脾氣:「我錯啦,悟不要生氣了。」
“勸說的話,還是當面說比較有誠意吧?”織田作之助端着特制的蟹肉咖喱走了出來,提議道。
在材料齊全的情況下,十五分鐘的時間來料理一份咖喱飯對織田作之助來說是綽綽有餘。
但他并沒有選擇提前結束料理,而是利用這份閑情精力來推測客廳裡五條悟的一舉一動,包括光明正大地偷聽他的自言自語。
也正因如此,他完全确定了少年對他不僅沒有敵意,反而還抱着某種自來熟的信任。
這讓他實在有些忍不住地在心底感慨自己是否真的失去了一段與兩名少年相處的時光。
“那你一定要罵治,不能讓他逃跑哦?”五條悟目前不太靈光的腦子覺得這句提議似乎也算有道理。
織田作之助點了點頭,并沒有給出保證的言語。
倒是五條悟因為他這回應,很輕易就背叛了自己的堅持。
“嗚哇,織田作果然是個好人!”勉強算擁有了應對失控情緒經驗的太宰治剛取回自己的身體,就撲向了面前的咖喱,活像八百年沒吃過飯的流浪貓。
至于五條悟?太宰治管他在哪個角落應對他那少得可憐且姗姗來遲的羞恥心呢!
少年似乎突然變了個似乎完全相反的模樣,内斂克制,隻字不提兩人間發生的事情,也不提三人之間的關系……這或許就是太宰了。
織田作之助跑神一般地分析到。
這兩人這副借着突發狀況宣洩内心,流露真情的樣子倒是相似得出奇,難怪關系那麼親密呢。
“太宰,”他看着面前這個故作浮誇的少年,隻來得及說上一句,“要先照顧好自己啊,你的朋友真的很擔心你。”
太宰治手裡的勺子頓了一下,擡頭看着織田作之助,擦了擦淚水,輕輕笑道:“嗯,織田作。”
在離開了織田作之助的家之後,太宰治碰到了正在這附近挨家挨戶搜查的中原中也。
太宰治有些聽不清中原中也正罵罵咧咧地抱怨着什麼,隻好含混不清地嘟囔道:“中也,我吃了安眠藥,别打擾我睡覺。”
他真的不想再因為情緒失控做出什麼更難堪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