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江戶川亂步回答,“你還有什麼想要告訴我的嗎?”
“他已經離開了,”織田作之助一臉的誠懇,“實不相瞞,我是出于擔心才暫時收留他半天,現在他已經離開,這應該不算監禁了吧?”
“……”江戶川亂步沉默了下,突然捧着零食笑起來。
“當然不算。”他說,“無論是調取監控錄像,還是向咖啡廳的大家詢問調查,都沒有找到來信人的蹤影,這封信就好像憑空出現的一樣,即便是名偵探也找不到頭緒!”
“所以,織田最近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情嗎?”在織田作之助“果然如此”的目光中,江戶川亂步話鋒一轉,問道,“或者說,是像幽靈一樣奇怪的咒靈?”
奇怪的幽靈啊……
織田作之助思考了一下,回答:“那個男生,不是幽靈,隻是他的身份有些特殊。”
織田作之助本不想告訴江戶川亂步這件事的,畢竟,他的确答應了保密,身為前殺手,他嘴巴必須嚴實。
可直覺告訴他,他最好還是不要試圖對面前這個少年撒謊。江戶川亂步絕對一眼就能看穿他的謊言,然後追根到底,所以這些無用功還是不做比較省事。
上個月
那也是很平常的一個早晨,很平常的織田作之助撿到了一個很明顯不平常的少年。
少年大半張臉上纏着染了血的繃帶,渾身上下滿是淌着血的槍傷,失去意識地倒在了他的家門前。
因為決心當個好人,所以即便是知道這個人可能會給他帶來麻煩,織田作之助還是把他帶回了家裡,替他做了急救處理。
由于擔心臉上的傷口會感染,織田作之助記得自己拆開了他臉上的繃帶。可不知為何,他現在回想起來,隻發覺自己的記憶中,少年的臉仿佛蒙了層霧似的,讓他絲毫記不起那個人的容貌特征……除了那個空洞的眼神。
在對上少年醒來盯着自己看的眼睛之時,織田作之助竟然有些難過——漠然。這個少年的眼裡滿是對生命,對世界的漠視,整個人既空虛又飄忽,似乎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能讓他為之駐足。
他這很明顯是個沒有底線的法外之徒。織田作之助有點擔心這位充滿着危險氣息的少年會牽連到他平靜的生活。
可無由來的,他又覺得這名少年仿佛認識他,有許多話想要對他說。
“你是誰?”織田作問。
不知為何,就像他無法記起少年裸露在外的樣貌一樣,織田作之助也記不清少年的聲音究竟如何。
他隻隐約有點印象少年的聲音是低沉而嘶啞的,就仿佛聲帶被人使用锉刀狠狠磋磨過一般。那簡直是織田作之助聽到過最難聽的聲音,根本就不像是人能發出的聲音。
少年回答:“我是黑手黨的人。”他拒絕再透露任何信息。
之後發生的事情也完全印證了織田作之助的猜想。
下午的時候,門又被敲響了。他和那名年少的黑手黨員不小心被一群假警察劫持了。
他們被關在一座廢棄的避難所裡。
織田作之助還沒來得及後悔自己似乎還是卷入了黑手黨的紛争,就遭受到了一場拷問。
拷問的内容與他的上一份殺手職業有關。
他們在尋找一幅失蹤的名貴畫像。那幅畫原屬于法國國際美術館,卻不慎被盜竊,流落至一位富豪之手。如今畫像的下落受到了世界的關注,畫商請求他們抹除畫像交易的痕迹。
可現在,購買畫像的富豪死了,畫像也不知所蹤。所追溯到的線索全部中斷在了身為底層聯絡人員的織田作之助身上。
織田作之助并不是不能反抗,把這些淩辱他的人統統殺死。隻是,他已經下定決心不再殺人了。
所以完全沒必要殺了他們,隻要讓他們認為他與那幅畫沒有任何關系就行。
畢竟買下那幅畫的富豪就是織田作之助殺的,他很清楚那幅畫像在哪兒。
不過這并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事。
更讓織田作之助在意的是,在他即将因為拷打而失去意識的時候,他看到那名少年竟然奪過了假警察的武器,幹脆利落地把人殺了。
假警察們認為他和那名少年是一夥兒的,驚恐着向他求救。
可那名纏着繃帶仿佛幽靈一般神秘的少年,手下毫不留情,子彈一顆顆地打進了他們的胸膛裡,織田作之助甚至沒來得及開口說些什麼,這些人就在他面前失去了生命。
在殺害了敵人之後,少年對着他說:“看在你膽大到幫了黑手黨的份上,管好你的嘴,不然我們絕對會找上你。”
可織田作之助看着他的眼神,卻有些疑惑——他竟然感覺少年想要說的應該并不是這句,而是“拒絕我吧”……之類的話,這實在太奇怪了。
傷勢未愈的少年踉踉跄跄地離開了。
織田作之助在昏迷之前,隻有一個想法——他當時不應該去救這個少年的,他好久沒看到這麼多血了,不論是少年的,還是假警察的,又或者是自己的。
等他醒來,再回到家的時候,隻發現那幅原本藏在自己家地闆下的畫像已經不見了。
那名少年出現在他家門前的目的,從一開始就是那幅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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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亂步聽完,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下,不知從哪兒拿出了一副眼鏡戴到了臉上,站了起來,衣袍無風自動地飄蕩着。
他勾起嘴角,笑道:“竟然連超推理都無法徹底看清……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加入武裝偵探社吧,織田。”江戶川亂步發出了邀請,“你身後的秘密與橫濱息息相關,加入偵探社,讓我好好研究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