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九不離十。”
懷頌卿緊盯着微信頁面,眼見淡嶺收了轉賬,方才長長地籲出一口氣。
*
短暫的休整過後,顔予和懷頌卿到一樓餐廳吃晚飯。
屋外冰天雪地綿延無盡,屋内壁爐火光燃燒正旺。
燈影重重交疊,複古爵士樂随着杯中酒液一起搖擺輕晃。
午夜降臨之際,現場樂隊主唱停下歌聲,開口宣布道:“今晚飛镖遊戲的彩頭是我們仲老闆的私藏酒款,提前預祝各位取得好成績啊!”
話音落地,音樂繼續。但在座食客皆紛紛起身走向镖盤所在區域,或親身參與或湊熱鬧圍觀。
懷頌卿瞧了半晌,微挑着眉梢問對面的顔予:“要不要去試試?上一次光顧着同仇敵忾,這回老公請你喝酒怎麼樣?”
“誰請誰好像還不一定吧……”
顔予率先行動,擡腿朝人群走去,懷頌卿笑着綴在後頭。
飛镖比賽首先通過三次快投,選出得分靠前的八位分成四組進行比拼,而後每組獲勝者再經由抽簽決定下輪對手。
酒吧遊戲主要以娛樂為主,在場會把消遣當競技的人寥寥無幾,懷頌卿和顔予顯然算是例外。
他們全神貫注,一副不肯懈怠分毫的模樣,仿佛眼前這場比拼關乎身家性命似的,最終自是如願會師決賽。
兩位的水平不相上下,膠着場面看起來意外得引人入勝。
圍觀諸位皆聚精會神,卻不想在稍後的決戰時刻,他們親眼見證懷頌卿熟練地上演了一出“爆镖”戲碼……
“沒記錯的話,這種玩法好像名叫‘追殺’,而不是‘追愛’吧,懷先生?”
一道低沉嗓音自吧台處悠悠響起,語氣裡盡是揶揄。
懷頌卿自嘲似地搖搖頭,爾後擡眼與人對視:“仲老闆擡舉,我這不過是個因為過于想要赢得漂亮,結果導緻慘遭滑鐵盧的典型範例罷了……”
“懷頌卿,你真的沒有故意讓我嘛?”
顔予也緊跟着追問了句,畢竟這人曾經有過“前科”。
懷頌卿伸手拉住顔予,誠懇地再度搖頭:“真沒,本想請你喝酒的,不過要要請我喝也可以。”
顔予笑笑,一場遊戲罷了,想來也是沒必要作僞。
勝負已分,衆人散去,吧台内的仲亦白拎着酒瓶走出。
“恭喜二位,這一款‘良辰’正合适相贈。祝今朝有酒醉,美景共此生。”
顔予擡臂接過,唇角輕揚:“謝謝仲老闆,也希望您守得故人歸。”
“承顔總釀的吉言,不過比起靜候人歸,我更傾向于引他上鈎。”
仲亦白眉眼微彎,話說完便又轉身回到了吧台處。
顔予和懷頌卿四目相望,俱是一副某人要栽的神情。
回去房間的路上,懷頌卿再度給淡嶺轉了8888。
這一次,對方在收款後,終是忍不住問起了緣由。
懷頌卿沒有多言,隻發了張“來日多珍重”的中老年款表情包。
*
時至清晨,但現下正處于極夜期的索瑪若伊島自是迎不來破曉的。
顔予仰躺在床上,透過玻璃屋頂,凝望着仍舊綴有三兩星辰的深藍色天空。
意識逐漸混沌之際,身旁位置輕微地塌陷些許,旋即便有溫熱體溫驟然貼近。
靈動舌尖自顔予的耳朵邊緣劃過,引起一陣酥麻顫栗。
顔予睜開眼,偏過頭看去時,懷頌卿已然先行撤退。
他盯着那張略顯不悅的側顔細細瞧了半晌,爾後有些不解地問:“懷頌卿,你在想什麼?”
聞言,身側人微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但仍謹遵絕無隐瞞原則,回答道:
“沒什麼,說出來可能會顯得我不可理喻。就是想到那個親手教你玩飛镖的人不是我,心裡莫名别扭。
要要,我的占有欲好像比自己以為的更強。如果日後讓你覺得不舒服了,記得随時跟我講。”
顔予沒有立刻出言回應,連同周遭空氣都仿佛跟着凝滞了數秒,直到一聲愉悅輕笑打破了僵局。
“懷頌卿,你吃醋的樣子真可愛。”
顔予忍不住湊上去親吻了下對方的臉頰,“首先,我不會覺得困擾。如果愛意的深淺是用占有欲多少來衡量的話,那現在的我很有信心可以得滿分。
至于飛镖,我是因為你才去學的。記得有一年暑假,你推遲了原本約定的回酒莊日期。後來解釋說是去給大學室友過生日了,還給我看過一段聚會視頻。
當時畫面中的你就在玩飛镖,那副專注模樣格外好看。十幾歲的喜歡太幼稚了,我别無他法,隻好把模仿當成表達。”
懷頌卿蓦然坐起身來,面露震驚地俯視着顔予,不敢深思過往之中究竟還有多少他不得而知的事。
“我在學校大門外的文具店裡偷偷練過許多次,後來在歐洲那會兒,偶然發現淩肖徹飛镖玩得不錯,就忍不住向他請教了。這樣說起來,不可理喻的好像是我才對。明明當時都已經跟你告過别了,偏還抓着些跟你有關的細枝末節不肯放。”
顔予的眼中盛滿盈盈笑意,懷頌卿卻瞧得心内揪着疼。
他傾身壓下,将人緊緊摟住,整張臉更是徑直埋進了顔予的肩窩處。
不多時,有溫熱液體倏然滴落,燙得顔予一驚。而後他擡起手臂,從懷頌卿的後頸慢慢撫過脊背,落在腰際。
待懷頌卿情緒平複,顔予望着濃度漸低的天色,語聲柔柔地提醒道:
“老公,你再不開始,挪威的星星就要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