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直哉不覺得這幫人情感深厚。禅院直哉隻覺得他們吵鬧。
從小一路親人捧着、族人敬着、姐姐妹妹欺負着的禅院少爺順風順水了十幾年,結果出家門短短一個月被摁頭硬定了兩個束縛。社會的大耳光子無情地甩在了他臉上,以至于他甚至對這個世界産生了深刻的懷疑:
會不會我很強是家裡人騙我的?我其實在咒術師裡根本排不上号,所以是個人都能邦邦給我兩拳?
“别出聲。快點走。”
真希拉着妹妹小心繞開禅院直哉的房間,快步把兩人送進之前發現的角落,試圖把自己藏進陰影。她把妹妹抱在懷裡,打定主意這幾天能躲就躲,不行的話——不行的話她就帶真依跑!她聽到那家夥在屋裡砸東西,她被打一頓倒是沒什麼,但真依不行,真依扛不住的!
已經習慣于被當做出氣筒的女孩蜷縮在姐姐懷裡。她抖得很厲害,隻是在握着真希顫抖的手時,她卻慢慢平靜了下來。
“好。”她小聲回答,緊緊回握住禅院真希,從姐姐同樣冰冷的手心汲取溫度和勇氣。
“……沒關系。真希你在的話,我就不會怕了。”
幸運的是,禅院直哉的關注确實不在她們身上——或者說,他也從來沒把這兩個妹妹當成正經的【咒術師】來看過。和炳的幾個成員打了一架後,他奇異地感到了些許安慰:
他的認知并沒有出現問題,出現問題的是那群怪物。
等等,那群……怪物……?
他的眼中突然閃過一張臉,焦急、擔憂……但很明顯的是,他沒有跟上他動作的反應速度,也沒有能夠接下他一擊的術式。
一個惡毒但奏效的計劃在他腦海中成型了。幻想帶來的快意與興奮在他的腦中激蕩,沖破肺腑帶動血液沸騰,牽拉着他的嘴角扯出猙獰的弧度。他一把拽起禅院蘭太,吐字急促得好像心髒下一秒就要從他口中蹦出來:
“上次你遇到的那隻二級咒靈,是不是快要有準一級的實力了?”
“啊?……是,我本來正要上報來着?”
被拽着衣領從地上拎起來的蘭太還有些茫然,但仍然回答了他的問題:
“畢竟是土地神嘛。”
“不,不用上報。”
禅院直哉松開手,拿捏他人帶來的安心感支撐着他又短暫地變回了那個高高在上的禅院少爺。笑容和從容重新回到了他的臉上,和惡意一同攪拌成黏膩腐爛的餡料填充在精緻的皮囊裡:
“我這裡有一個特别合适的任務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