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灘蠟燭燃燒的屍骸前,她本能地不想點燃蠟燭用燭焰與光霧進行占蔔,而自從在廷根照到過“通靈者的鏡子”這件封印物後,她就一直避免使用魔鏡進行占蔔或通靈,更何況幾天前“借鑒”又得到了“鏡中倒影”這個明顯有問題的能力。
因此,要知道昨晚這裡發生過什麼,她隻剩一個選項——向“未識之神”祈求,通過夢境占蔔得到答案。
反正她在低序列時期就已舉行過很多次向祂祈求的儀式,已經懶得思考背後可能潛藏什麼未知風險了。
阿芙拉從虛界抽出紙币,快速寫下占蔔語句,随後将靈性凝聚于筆尖,一邊默念尊名,一邊在紙張上勾勒出斷首山茶與漆黑月勾組成的神秘符号。
幻影聖徒會的“收藏家”向“未識之神”祈求時,一般會認為這個稱号能指向亞特蘭蒂斯影皇帝,疑似穿越者的收藏家”途徑真神。
紙張化作飛灰,阿芙拉閉眼入夢,墜向一片虛幻朦胧的世界。
離開天台,阿芙拉面帶困惑,檢查起四樓的狀況。
既然昨夜301房間離開的人前往樓上,且安德森沒有聽見下樓的腳步聲,那就還有一種可能,即301住客留在了四樓某個房間裡,而前往天台點燃蠟燭的另有其人。
她再次釋放出“不淨污染”,漫入四樓的所有房間之内,但那些空置的房間毫無被進入過的痕迹,所有住人的房間裡都是男女成對,不存在多出來的人數。
難道,真的就是301房客來到天台,隻是沒有從走廊返回301?但就算翻窗,也不應該逃過“獵人”的覺察才對啊?
思索間,阿芙拉已經來到四樓北端,走廊盡頭的換氣窗敞開着,清新濕甜的空氣沖淡了老建築室内的朽味。阿芙拉随意向外望去,樓下正是花園中有着金鍊花樹、鳳球花、大麗花等最為擁擠鮮妍的那一塊區域。
而百花齊放的花園小徑邊,橫放着一張長椅,那上面正坐着一位面龐清秀,紅潤而健康的女士,她右手邊擺着一隻被手帕蓋住的藤籃,左手隔着毛呢披肩,輕輕撫摸着隆起的腹部。
似乎對于來自上方的視線早有預料,她波瀾不驚地仰起頭,舉起手臂,對着窗邊的阿芙拉揮了兩下。
“昨晚的月光格外明亮。”
待阿芙拉走下樓梯來到她面前,這位住301房間的年輕孕婦颔首示意,神态友好,卻難掩一絲憂愁。
“是嗎?可我睡得很沉,或許沒有留意。”
“我能想象,”她語氣溫柔,将手邊的小籃子挪到膝上,手撐向斜後方的長凳托住身體,讓沉重的軀體略微後仰,說道,“剛剛看到你的旅伴準備去散步,呵呵,你們比這裡的其他人都要更有精神。”
“你也起得很早。”
“日子快到了,總是難以入睡。”
“尤妮基女士,祝你健康。”
“不,請别再用那個名字稱呼我,”
她随即換了種更輕松的口吻,拍了拍身邊的空位:“到這邊坐一會吧,我很想和你聊聊天,我的孩子也覺得你很親切。”
阿芙拉攏着遮住五官與神情的哀悼面紗,極為緩慢地貼着椅子邊緣坐下。
“我聽說,您是和兩位醫生一起住進來的。”
“的确如此,”她點頭的姿态一派坦然,“我們曾經共同經營一家診所,還有着共同的愛好與志向……我們都是神秘學愛好者,渴望找到一種超越世俗的力量,治愈一切疾病。可是說來慚愧,真正投入神秘學研究後沒多久,我們就沒再當診所醫生了。”
阿芙拉沒有回答,她看到一隻眼熟的黑皮流浪狗追趕着火雞穿過花草,身旁的尤妮基輕咳一聲,讓黑狗停下腳步。
兇惡、也很兇餓的神态從黑狗的眼睛裡消失了,牠前肢落地的動作蓦地變得小心輕柔起來,靠近尤妮基裙邊,尾巴很有分寸地搖動着。
“上次聽你說過,你好像經常喂食給牠。”
“是的,”她溫聲說着,一隻沒有綁帶的散步鞋輕輕碰了碰黑狗的下巴,低頭吩咐道:“還不到時候,不要把其他人吵醒了。”
黑皮大狗從喉嚨裡滾出低低的哼聲,溫順的大眼睛充滿眷戀地望了她一眼,悄無聲息地小步退到長椅一米遠處,以一種守衛的姿态匍匐下來。
從始至終,尤妮基都沒有揭開籃子取出食物投喂,而黑狗也未曾表露出饑餓或期待的神态。
她面露微笑,轉向阿芙拉:“我們說到哪裡了?對了,你應該知道……不止參加資格考試着一種辦法能讓人當上醫生。醫學院之外,這世界上能用于治病救人的神奇力量還有許多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