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之拿着手機去了附近的一家維修店。老闆見他過來,第一句話便是,“手機又壞了?”
許安之這手機用的時間太長了,出問題的次數自然也不少,每次都是來這家店維修,老闆看着手機的慘狀搖了搖頭,“這次怕是懸了,早叫你換手機了。”
許安之抿着唇看了眼手機,其實他一早就想過要換手機,可剛存夠的錢便被他拿來買了送給時陽的生日禮物,那根串着轉運珠的紅繩一直帶在時陽的手腕上。每次時陽氣惱地用手捂住耳朵時,許安之都會忍不住地對比一下,看時陽的耳朵和那根紅繩到底哪個更紅。
許安之垂眸看着手上裝着襯衣的袋子,他的資金有限,可給時陽買生日禮物和穿襯衣跟時陽合照這兩件事無論哪一件都比換新手機更重要。
“再試試吧。”許安之開口道,“實在不行再換。”
“行。”都是住這附近的,老闆多少也知道一點許安之的處境,他答應道,“不過這次等的時間可能比較久,你明天再來拿吧。”
另一邊,時陽一路興奮地往家裡沖,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自己的藝考成績單拿給他爸媽看了。事實證明,他才是對的,他就是有那個學美術的天賦。時陽覺得,隻要他爸媽看見這個成績結果,一定也會由衷地支持他學美術的。
“爸!媽!我回來了,我有個超級大的好消息要…”
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時陽手裡拿着成績單,站在門口和一群正在他家裡搬東西的人對峙了一秒。
時陽退出去掃了一眼兒門前再熟悉不過的的院子,又看了看大門前的路标号,确定這就是他家。
什麼情況?入室搶劫?
“你們誰啊?”時陽問道。心裡想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這些人也忒大膽了點兒吧!
正當時陽撸起袖子打算要給這些歹徒看看他的厲害時,他的媽媽推着大紙箱子從屋裡走了出來,在看見時陽時,愣了一下,眼裡閃過一絲驚訝,“陽陽,你怎麼回來了?我們還說去學校接你。”
時陽更是愣了半響,他将手中的成績單小心翼翼地收回書包裡放好,又上前接過母親手裡的紙箱,抱怨道,“我今天放假啊,你們最近在忙什麼,怎麼連我放假時間都不記得了?”
“還有,你們這是在幹什麼?”時陽指了指滿屋子打包出來的紙箱,從成績單的事中抽回思緒,冷靜下來後才逐漸意識到什麼,他問道,“我們要搬家嗎?”
時陽媽媽眼眶微紅,她目光閃躲着看向其他地方,又拉着時陽的手腕往書房走,說道,“你爸爸在書房裡,我們去書房說。”
時陽這才發現,自己的母親較上次見面相比,又憔悴了不少。
時陽心裡咯哒一下,像是有什麼東西壞掉了一般,他嗓音輕微地顫抖着問,“到底怎麼了?你們這段時間都在瞞我什麼?”
時陽媽媽聞言停下了腳步,眼裡充滿了的愧疚與難過,“陽陽,我們換個學校讀書好不好?”
時陽聞言反應了半響才明白他的媽媽說的話,他不敢置信地說,“媽,你在說什麼?我馬上就要高考了啊!”
“是不是我爸又反悔不想讓我學美術了?你們明明已經答應我了的!”
時陽媽媽難過地垂下頭,低聲重複道,“不是的,我們也不想這樣,但是…”
但是後面是什麼,她半響也沒能說出來。
時陽等不及,有些氣憤地一手推開旁邊書房的門,門受了重力被打在牆上發出“哐當”的重響。
時陽爸爸聞聲回過頭來,他手上拿着一份文件,落寞又哀傷的情緒在看見時陽的瞬間還沒來得及收回。
陽春三月,明媚的陽光透過落地窗打在時陽爸爸身前的辦公書桌上。原本總是放着各種書籍和文件的桌子現在變得空落落的,上面隻放着一份文件。
房間裡那一瞬間寂靜無聲,時陽心中那股氣憤和滿腦子的疑問忽地便消散了,陽光随着風晃蕩,卻晃得人心裡發慌。時陽視力好,一眼便看見了桌上的文件名。
家裡破産了。
不止破産,這個房子也将不再屬于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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