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每次嚴扉松帶着他們科室的人來德國交流項目進度時，池月漸都會騰出時間來給他們當小導遊，雖然嚴扉松也能當導遊，但是池月漸很想很想見對方。

“這是菩提樹大街，在當時是貴族出城狩獵的騎道，之後曆代統治者都曾在菩提樹下大街舉行閱兵式。現在東邊就是我們剛經過的馬克斯—恩格斯廣場，西邊是勃蘭登堡門，我們等會兒可以過去看看。”池月漸走在街上，對着劉娅和程項琦介紹着，嚴扉松拉着對方的手跟在他旁邊。

路的兩邊種滿了高大的菩提樹，光灑在剛開出嫩芽的枝丫上，此時臨近傍晚，周圍有許多散步的人。

劉娅好奇地問道：“菩提樹大街用德語怎麼說呀？”她這幾天在德國是真切地感受到了這兩人在外求學的不易，首先就是語言不通的問題——她是真的一點也不懂德語啊！幸好還有英語和翻譯軟件救她一命，這幾天她也從嚴扉松那學到了不少單詞，勉強能知道你、我、他怎麼說。

“Unter den Linden。”兩人同時開口，然後又一起笑起來，池月漸明白嚴扉松的意思，他怕自己回國幾年忘了德語，想辦法給自己找補呢。他驕傲地擡起頭，朝嚴扉松揚了揚下巴，“我還記得！”

嚴扉松笑起來，菩提樹在他身後做着點綴，此時初春的天氣依舊寒冷，他穿着加絨的兜帽紫色衛衣，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牛仔服，西裝褲顯得他的腿又長又直，笑起來時感覺灑在菩提樹上的陽光都明媚了些，他捏了捏池月漸的臉頰，誇贊道：“嗯，寶貝好棒。”

池月漸搖晃着往街上走，程項琦新奇地看着周圍的建築，“Chi，Linden是什麼意思？”

池月漸用手點點下巴，思索着說：“是椴樹的意思，不過日本那邊把椴樹也翻譯成菩提樹，比起椴樹大街，還是菩提樹大街好聽一些。”

四人走進附近的商場，給第一次來的劉娅和程項琦欣賞一些外國景色。他們幾人昨天晚上才到德國，池月漸帶他們在附近吃了點德國口味的飯菜，他們兩人就撐不住回酒店睡覺了，嚴扉松倒是還和池月漸在房間裡聊了會兒天，加上今天一天都在談項目，傍晚就給初來乍到的兩人一點放松緩沖時間吧。

劉娅看着商場裡琳琅滿目的化妝品，“我天，這裡的化妝品比國内便宜好多！”随後她湊到池月漸面前，仔細地看着對方的臉，“Chi，我可以摸一下你的臉嗎？看起來真的一點瑕疵都沒有，你是怎麼做到的！真是令女人羨慕！”

池月漸伸出手掐了掐自己的臉，又揉了揉，再搓了搓，然後摸摸紅了的臉頰，“沒化妝。你想摸就摸吧。”

劉娅伸出手戳了一下對方的臉頰，“軟軟的……你們明星是不是經常做醫美啊？”随後又看向嚴扉松的臉，“可是為什麼Yim的臉也這麼無暇？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天生麗質？”

池月漸捏了捏嚴扉松的臉，“我偶爾做醫美，有時候帶妝一天，天天這樣，誰的臉也頂不住。不過扉松嘛……”他壞心眼地扯了一下，把嚴扉松臉上本就不多的肉扯出一個小弧度，松開手時又彈了回去，“我覺得他應該是天生麗質了，畢竟幾年前我第一次見到他，他就是長這樣。”他又扒拉了一下對方的眼皮，“但是竟然快三十的人了還沒有皺紋，這倒讓我挺驚訝。”

程項琦聽到這句話渾身一顫，他已經預料到小月漸今晚的悲慘遭遇了。果然，嚴扉松危險地眯起眼睛，開口道：“月漸。”仿佛背後已經長出了惡魔翅膀，頭上長出了惡魔角。

池月漸立馬讪讪地松開了手，尴尬地笑笑，“哈哈，保養得好……天生麗質……”

程項琦自然不會放過賣掉池月漸的機會，他一手搭在嚴扉松肩膀上，“扉松，月漸這是太久沒見你了，想你得緊。”

劉娅也幫腔道：“是啊是啊，今晚可要好好陪陪他。”還特地在兩個“陪”字上加重了一下語氣。

池月漸立馬後退兩步，準備溜之大吉，但嚴扉松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手臂，“月漸，還想去哪逛嗎？不如直接吃了飯就回酒店了吧？”

池月漸是故意逗嚴扉松的，他可不會蠢到拿對方的年齡說事，隻是他真的太想對方了，昨天他想着讓對方休息一下倒個時差，加上他還帶了兩位同事，就沒有很過分，那今天是不是可以稍微過分一點點點？但他還是露出了逃跑被抓包的表情，看向剩下兩人，“那……你們還想逛嗎？”

劉娅和程項琦連連搖頭，劉娅直接說道：“我們還會英語，我倆自己去吃飯也是可以的。”

這次輪到嚴扉松和池月漸齊齊搖頭，“不行。”嚴扉松繼續說道：“你們第一次來，我們在這生活了幾年，算半個東道主，怎麼也要帶你們吃好逛好。”

池月漸在旁邊一直點頭，“嗯嗯！”

于是他們四人在商場裡找了個餐廳，美美吃過一頓飯後，準備出商場。但是天公不作美，傍晚還是夕陽餘晖，短短一兩小時，就已經開始下大雨了。

程項琦看着外面的雨簾，發出了驚訝又疑問的聲音：“啊……怎麼下雨了……進來的時候不還是大太陽嗎？”

嚴扉松抱歉地說道：“抱歉，我的疏忽，我沒想起德國的天氣總是變化無常。那我們先在商場躲會兒雨吧。”

“沒事沒事，扉松你不用道歉。”劉娅趕忙擺擺手，幾人找了個室内的咖啡廳坐着等雨停。

嚴扉松側着臉，手裡端着咖啡，看着窗外的雨，朦胧的水汽沾在玻璃上，仿佛也沾在這人的臉上，白色的燈光打下來，修長的脖頸藏在陰影裡，整個人仿佛困在一場遙遠的記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