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連大門都還沒進呢能看出什麼問題？”江消道，“你以為我真能掐指一算就當場作法啊？”

蒙冶被她罵得莫名其妙有點委屈，心想當初你們兩個去我家的時候不就是門都還沒進就立即判斷出裡面有十幾隻小鬼了嗎？怎麼這麼一轉臉就立即否認自己的專業素質了呢？這人真是陰晴不定。

不過饒是如此衆人也不敢因此放松警惕。蔡央決将降魔杵從袖子裡滑了出來，輕輕捏着柄端，何禅也被他們這若有其事地樣子搞得有些慎重起來。

“情況會很嚴重嗎？”他問，“要不要清場？”

“沒這麼誇張吧，”蔡央決看向江消，“又不是來打架的，我感覺沒什麼煞氣诶，小神婆。”

“是沒有，”江消道，“估計不是在冬眠就是沒有攻擊性，先進去看看再說吧。”

于是無奈，隻得先進門。

一路上到處都是水泥石塊，走路倒是還有些不大方便。

蒙冶是聽說過在工地不能穿短褲，不然會造成鋼筋劃傷的，所以此刻尤其膽戰心驚，生怕沒撞見什麼鬼魂妖怪挂彩，反倒被工地的鋼筋弄得個破傷風，那就真的有點丢人了。

不過還沒往裡面走多遠，就看見有個挺漂亮的女孩站在鐵皮房子前面打水，見何禅他們過來便放下了手裡的水壺，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這是白終九的朋友，”何禅道，“過來幫忙看那口井的。”

那女孩哦了一聲，然後朝他們微笑：“你們叫我笑笑就行了。”

“是學長的女朋友嗎？”蔡央決興高采烈道，“姐姐你好漂亮！”

蒙冶好想爆錘她。

何禅反倒是一笑，也有點默認了的意思。

江消環視了周圍一圈，擡頭問道：“井在哪兒？”

“我帶你們去吧，”笑笑道，“老闆剛才找你，他今天過來了，應該也是問工地的事。”

何禅哦了一聲，隻能抱歉地朝他們點點頭：“那我就先過去了，你們有事就問她吧，工地的事情她也清楚。”

于是就由笑笑領着他們幾個一道前往工地深處的那口古井所在地。

根據笑笑所說，那口井是工人們在準備打地基的時候挖地挖出來的，原本沒有太當一回事，按照之前的習慣也是直接填掉，或者上報政府，可是偏偏往周邊挖的時候越發不對勁，井蓋上面鎖了好幾把大鎖，都是挺有年頭的樣子。這下子可把衆人吓壞了，老闆是個地地道道的閩南人，沿海城市相當信這一套，頓時就覺得各種不祥，可又不能真的停工，隻能去當地香火最旺的寺廟，也就是灰鴻他們的普光寺找了法師過來處理。

可偏偏灰鴻當時沒怎麼當一回事，再者說了，她平時幹的都是收點香火錢，念經保佑别人平安的事情，怎麼會正兒八經地驅邪，也于是這麼随便找了個和尚過來胡說八道了一通，裝模作樣地處理了一下就說已經解決完了。

結果開井蓋還沒兩天，人就都出事了。

這下工程也都停工了，也沒人敢再靠近那口井。

“那些人究竟是做了什麼才導緻問題的出現的？”江消問，“而且出事到底具體指的是什麼事？全部躺在醫院裡昏迷不醒？”

“差不多吧，”笑笑道，“就跟中邪了一樣，之前還差點上了新聞，被老闆壓了下來，畢竟這塊地皮很貴，房子肯定得蓋的，不能讓這種消息傳出去，不然影響市場。”

江消看了她一眼，突然停住了腳步：“既然所有人都不敢靠近的話，你為什麼不怕？”

笑笑被她問得一愣，蒙冶也覺得江消這話有些不大禮貌，于是道：“江消，人家也是好心給我們帶路——”

江消沒有理他，隻繼續道：“何禅是個脾氣很好的人吧？”

像是沒有反應過來為什麼她的話題會突然進行這種跳轉，笑笑顯然有些愣神，卻還是如實回答道：“是，他脾氣很好。不過真的犟起來的話，也是誰都不好勸。”

江消笑：“想想也是，能夠跟白終九那種性格的人做朋友一做就是這麼多年，肯定是個相當好說話的人。但是這種人也有一點，就是一旦認真起來，卻也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笑笑嗯了一聲，然後道：“他給你們添麻煩了嗎？不好意思啊，他這個還是挺少發火的。”

江消看着她，意味深長：“是，這種人是會很難得發火。所以一旦真的認真起來的時候，就是關系到他最重視的東西的時候。”

笑笑不大明白她的意思。

别說笑笑了，就連蒙冶跟蔡央決都聽得一頭霧水，不知道江消這一下子有突如其來地在打什麼啞謎。

“在來的路上，何禅很難得地對一件事情表現出了很大的意見，”江消道，“那就是工地對于女性的态度。”

笑笑仿佛知道她要說什麼了。

“因為古井的事情，你被他們針對了，對吧，”她說，“為什麼呢？他們把這件事的責任都推到你的頭上？”

笑笑歎了口氣，又像是下定決定了一般，掃視了他們一圈。

“你們是小九姐的朋友對吧，”她說，“所以你們确實就跟她一樣，是真的了解那個世界的事的？”

蔡央決摸了摸下巴：“其實也不算是’那個世界‘吧，畢竟我們跟鬼怪是活在同一個世界裡的，世界不就是隻有一個嗎，但是你放心，笑笑姐，我真的是抓鬼天師，小神婆也是真的懂行的，你不要擔心。”

笑笑隻是搖了搖頭：“這裡沒有鬼。”

蒙冶聽出她話裡有話：“你的意思是？”

她擡頭看着江消的眼睛，有些畏懼，卻還是十分堅定：“既然你們确實是她的朋友，那我就實話告訴你們，我的眼睛，可以看到鬼。”

也是正巧她剛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四周莫名突然刮起了一陣狂風，蒙冶頓時寒毛直豎，整個人都要跳起來了，趕緊百米沖刺一般地往蔡央決後面蹿，末了又覺得後背心發涼，但是不敢再去扯江消，隻能戰戰兢兢地立在原地，就跟個受驚的石猴子一樣。

“什麼？”蔡央決驚訝，“你有陰陽眼？”

笑笑艱難地點了點頭：“是，十八歲那年，我做了一個夢，這雙眼睛，是我妹妹給我的。”

“你妹妹？”蒙冶徹底迷糊了，“你妹妹怎麼給的你眼睛？那她自己的眼睛呢？”

笑笑輕輕吸了口氣。

“我妹妹，在我出生的時候，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