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紋靜靜的躺了一會兒,可能是覺得無聊,回想起剛才的對話,皺了皺眉,忽然翻過身來面對着他,不知所措的驚訝對上了猶如深潭一般的平靜。
小床榻隻為着一個人準備,原本就不大,兩個人齊齊的躺了上去,自然也就略顯擁擠了。昏黃的日光,透過薄薄的窗戶紙,在地闆上灑下了金色的流光,恰如這屋子裡的氣氛,有些焦灼了。
尴尬的對視之後,還是蘇紋靈巧的躲開了,原本是打算坐起來,但不知想到了什麼,又停住了動作,乖乖的回到了原位,隻是尴尬的咳了兩聲:“咳咳……”
額……怎麼感覺更尴尬了呢?
“怎麼了?”李晉源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似乎帶着點笑意,但又不缺那一份仿佛是與生俱來的從容。
李晉源到底還是拎得清的,蘇紋絕對不是那種不識大體的人,忽然之間轉過身來,要麼就是有事要說,要麼就是有什麼異樣,這個時候可不是尴尬的時候。
蘇紋緩了緩神,自己方才确實是有些失态了。可是換做誰一轉頭就碰上一個脈脈含情的眼……且不說意圖為何,這就很吓人吧!
蘇紋倘若無事的淡淡開口道:“方才庭中還有一人……”
“他呀……不是什麼重要的角色。”李晉源擺正了睡姿,臂膀好像若有若無的碰到了蘇紋,可能是兩人專注了,就沒太在意,“那邊給的身份是,咱們錢莊大當家的小舅子,今天被喊過來權當是陪酒助興。不過他自己好像也經營着什麼生意……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想再撈點油水吧。但是總的來說,不會構成這麼大的威脅。”
蘇紋聽了點頭,忽然把頭撇了過來,探出一隻手,不知想到了什麼卻又放下了:“那你一直帶着這個面具,他們就沒有起疑心嗎?”
李晉源的聲音卻忽然不正經了起來:“怎麼樣?這個面具可是我百十個方案裡面精挑細的!整個面具全都是純銀打制,我戴起來是不是特别好看?”
蘇紋很輕的笑了一聲,難得的肯定道:“許公子天生麗質,才智雙全,這樣的面具自然也是十分襯你。”
光是看這工藝就絕對不一般嘛,恐怕就是這秀雲坊也不一定能短時間内造出來!原來是私人訂制,真不愧是這麼适合。不得不說這李家呀,還真是卧虎藏龍……估計還有很多隐藏在更深處的秘密吧!
蘇紋真想的出神,李晉源語氣又忽然正常過來:“你問了我這麼多……我有一件事情想問問你。”
蘇紋點頭示意他說。
“這個所謂的……大當家,你可有見過?”
“自然是沒有。我母親去的早,自她離開之後……我也就和吳家基本上斷了往來。吳家之前的下人我都不一定能記得住,到了現在自然更加是認不全的。不過,怎麼會這麼問?”蘇紋有些莫名其妙了,不過居然能問出這樣的話來……估計他也是有什麼新的發現。
“沒什麼。就是……看他不爽。始終覺得哪裡有點别扭。”
李晉源似乎沒有什麼深入讨論的打算,這個話題也就此結束了,二人無話。
又過了好一會兒,一陣不疾不徐的敲門聲,打破了房間的沉默。
“許公子,是大當家的吩咐奴家來給您送醒酒湯啦!”一個青澀的少女嗓音響起。
“額……”床上的兩個人無聲的對視了一眼,卻達成了共識。
李晉源輕輕的咳了一聲,帶着些倦意:“那就進來吧,先放着桌上。我一會兒起身喝。”
“可是……公子這醒酒湯涼了,就不好喝了。”蘇紋靜靜的趴在剛剛拽過來的被子裡,聽着外面的動靜,應該是送了湯進來了。
果然,這個所謂的大當家,還是對他們不放心啊。這專門派來的人,倒也還算盡職,特地跑進來看看他們的情況,可真是難為他了……
蘇紋一聲不吭的,仍然是趴在被子裡面,聽着外面的動靜,甚至連姿勢都沒有動,在外人看來,好像就是完全睡着了一般。
“噓——小點聲,她還在睡。”李晉源輕輕的咳了一聲,壓低了聲音。這句話一出,原本那有點明顯的腳步聲也輕了。
看樣子這來的人不是為着她,而是為着他。
“公子請。”那個婢女應該是把醒酒湯呈了上來,然後就頭頂上傳來了李晉源冷冰冰的聲音。
“怎麼?非要我現在喝不可嗎?還是說……有人對我不放心?”蘇紋蒙着腦袋都能想象出李晉源這個時候肯定是一邊挑着眉,一邊特别輕蔑的看着面前的人,聽得出來的火氣,這個時候連他的聲音都比剛才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