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沈亦安這麼說,泠月總算放心下來,說明她還是有點了解沈亦安的,一切也算是按預料中的那樣。
泠月明白的,重遇之前,她就曾經騙過他。如今,她再說,那些深情的話都是假的,那定然是讓他不痛快的。
就是要他在這樣不夠冷靜的情況下,他才能做出決定來。
明明泠月很好地完成了這個任務,可她心裡卻沒有感受到半點輕快,不知為何,反而有點堵堵的。
不管了,先把眼下的事情處理完。
她假裝釋然,笑着對沈亦安說,“那就有勞沈大人了。”
沈亦安颔首。
眼下明明是萬物蓬勃生長,草木繁盛,可他卻覺得似落了一場大雪,讓他冷得透徹心骨,還把他整個人都冰封在另一個世界裡。
沈亦安确實不想再多看眼前這個無情的女子,也不想再跟她說再多的話。
隻是,他也沒有忘記他今日過來,還有别的事,那是她最關注的事。
他将陰郁的情緒壓下,将信取出,放到泠月手上。
“裡面是蕭家案子最新的線索,上面寫得已經很詳細了,若是有不明白的,你再來問我。”
泠月愣住,怔然之間沒有說話。
她沒想到方才說了那麼多傷人的話,饒是如此,他還是沒忘記承諾過她的事。
要是自己這般被人對待,她不戳他兩刀已經算好了,哪裡還會再管他的事呢!
“你放心,我既答應幫你查蕭家的事,就一定會做到,不會因為你我的關系而改變。日後,你對此案有什麼新的消息,可以像之前那樣,派人傳信與我,或者你自己過來。”沈亦安對她說。
話落,他再也沒有跟她客套半分,而是轉身離開。
她的眼睛裡似蒙上一層霧,雙瞳映着他的身影漸漸變小,。
要是沈亦安不會再幫自己,她倒還覺得沒那麼愧疚。
不過,正是因為知道他有多好!她才非要如此不可。
她曉得的,自己與他的身份本來就是天壤之别,此生與他是不可能了,還不如早點斷,這樣對彼此都好。”
她沒有别的選擇,再猶豫不決,若是因自己而連累了他,那她萬萬不想看到的。
泠月捏了捏眉心,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糟心的事。
對,正事要緊,就這樣想着,迫不及待地打開了信函。
裡面主要記錄的是一位老兵田舜的口供,田舜正是當年蕭家慘案後參與處理屍首的人員。
他說,蕭宅中二十三口與驚沙寨十六人的屍體,他與幾位同僚一同查探處理,當時一緻認為沒什麼疑點,都是被砍傷的,幾乎與尋常山匪殺人的手法無異。
不過,他卻發現,驚沙寨的二當家紀承祎身上的傷還是有點不一樣,更像是是江湖殺手的手法,而紀承祎此人是驚沙寨中最厲害的,早年間曾跟随劍客歐陽攸習武。
他一向仔細,一開始與其他幾位同僚到後院時,曾發現一個像是用沙子寫的圖案,不過因圖案不甚完整,被他的同僚無意中破壞了。
那圖案又是在紀承祎的屍體旁邊發現的,他後知後覺,思考很久後,越發覺得應該就是紀承祎留下的線索。
田舜一向對圖案比較感興趣,而且記憶力還不錯,雖是短短的功夫,卻已記下了圖案。
田舜并非初出茅廬的黃毛小子,還是知道這時間的黑暗,眼見這個案子死的人那麼多,搞不好自己會被連累。他深知此事重大,不可輕舉妄動。
之後,田舜打算私下将此事報給霍恒,由上司來定奪。
而霍恒知道這些後,決定将此事壓下。因為圖案不完整,并且如今證據已毀。田舜也認為如此才是最好,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後便當無事發生。
如今思考前因後果,那真正的兇手應是極力掩蓋,故意裝成山匪洗劫滅門。
泠月思忖了一會,覺得确實他這個推理也倒是合理。
幸好,田舜還将那殘缺不全的圖案也畫了,就在下一張紙中。
泠月将那紙取出。
她看到圖時不由得震驚,雖然圖案隻有那麼一點。
但是,她很清楚,這分明是奎星樓的徽記,她斷不會認錯的。
一陣風拂過,泠月隻覺得發寒。
她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她很希望這一切不是真的,可照目前的線索來看,奎星樓無疑是經手人。
即使奎星樓也隻是替人辦事,那也與這案件脫不了幹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