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跑業務的,大部分客戶都是周末有空,我女朋友是網店客服,所以我們周末比較忙,調休的情況很常見。”陳珂不緊不慢道。
反倒是商璐璐一直縮在男朋友懷裡,她的頭發很長,基本蓋住了整張臉,林煦瞧不見容貌。陳珂身形高大,手臂有明顯的健身形态,瘦小的商璐璐被攬在懷裡小小一隻。
“你們認識多久了?”
“這周三,就兩個月了。”陳珂很肯定的回答。
這個回答讓林煦意外,大部分情侶,女生會把時間記得更清楚,因為她們更注重儀式感,像陳珂記得這麼清楚的倒是少見。
林煦問完後說道:“你們這次短途旅行估計夠嗆,作為案件的發現人和報案人,需要配合我們回分局做下正式的筆錄,沒問題吧?”
“沒問題警官,我們一定配合。”陳珂摟了摟商璐璐的肩膀:“發生這種事情哪裡還有心思旅遊啊!”
“老大,可以過來了。”莫湯湯在遠處向林煦招手。
案發現場已經被黃色警戒線圍上,警員以發現屍體的位置為圓心,向周圍四散一步步排查,林煦踩着紙闆鋪設出來的一條隻能過一人的小道,往屍體處靠近。
今天負責現場屍檢的是法醫科主任許槐之,分局法醫一把手,旁邊負責記錄的是法醫助理蘇枳,今年剛畢業還在實習期,許槐之的新徒弟。
林煦接過同事遞過來的口罩和手套,和許槐之簡單打了個招呼。
“女性,年齡大概在22-26之間,顱骨左側有開放性骨折,舌骨骨折,具體死因需要做進一步的檢測,今年夏天太熱了,這種氣候加劇了屍體的腐敗和白骨化,死亡時間需要回實驗室對土壤和環境做進一步的檢材分析才能推導出來。”
“過了這麼久不存在屍表信息提取,受害者也沒有任何能識别身份的信息,兇手的線索隻能寄希望于痕檢了,”許槐之轉身吩咐道:“蘇枳,回去準備顱骨掃描建模,做面部修複。”
“好的師父。”蘇枳在一旁帶着口罩甕聲甕氣回答。
林煦看着已經白骨化的屍體,空洞的眼窩對着天空,似是無聲控訴。風景如畫的草場,罪惡在這裡發生,證據在這裡腐敗,年輕的生命在這裡消逝。
抱歉,讓你等了這麼久,我們會送你回家。
有風吹過,綠色的海浪一波蓋過一波,在耳邊像是嗚咽。
“林隊,我們檢查的差不多了,先帶屍骨回局裡。”許槐之拉上裹屍袋的拉鍊。
林煦幫忙把屍骨擡上車後,又回到現場,對正在負責勘探的痕檢技術周知問道:“現場有找到有效線索嗎?”
“目前隻找到兩隻女士皮鞋,估計是受害人的,你看這距離主路太遠,排查的範圍太大了,我已經向局裡申請增派人手過來,現場植被茂密,排查起來也慢,選在這種地方我排除臨時起意,這裡地處偏僻人煙稀少,兇手要麼是途徑,要麼就是反複踩點過,”煩躁的周知很不紳士地爆了句粗口:“艹,還真會給我們上難度。”
林煦聽完彙報,有用的信息還是太少:“能分析出受害人和兇手是從哪個方位到這個位置的嗎?”
“理論上是可以的,草被踩壓後,通常有一個彈性恢複的過程,我們可以通過草的長度對比,來判斷踩壓面積的位置,進而就能得到兇手的行兇路徑。”他頓了頓,為難的看了她一眼:“但是林隊,屍體已經白骨化嚴重,說明案發到現在至少好幾個月過去了,彈性恢複後,被踩踏的區域會和周邊的草地愈合,所以你看,這一片望過去根本看不出區别,這一條線索取證難度不小。”
“明白,現場還要麻煩你們痕檢再仔細排查,我先回局裡給領導打個報告”林煦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周知的肩膀:“下午開個案情讨論會。”
周知舉手擡表抗議道:“不是,您看看表,這都上午十點半了,下午開碰頭會,這麼大片草場,掃地機器人都爬不完!”
“我說下午,又沒說是一兩點。”林煦環視一圈假意安慰道:“你看今天風和日麗,多适合外勤,你們痕檢要好珍惜這心曠神怡的大自然。”
“屁,這TM是案發現場,有什麼心曠神怡的。”這套說辭顯然沒有安慰到人形掃地機,他憤憤瞪了一眼,說:“要走趕緊走,别在這礙眼,反正七點之前都是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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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窗外,城市景觀飛馳而過,林煦專心開車,副駕上是去年來隊裡的莫湯湯。
莫湯湯,林煦的頂級迷妹,畢業後分配到分局實習,給專管人員調度的李主任洗了一個半月的茶缸子,軟磨硬泡才進了林煦的刑偵二隊,李主任問為什麼非要進二隊,她表示在學校時就聽聞林煦的光榮事迹,如果不進二隊她甯願天天給主任洗茶缸子。最後主任出于人道主義關懷和對女性的尊重,無視其他大隊對新警花渴求的眼神,大筆一揮,莫湯湯歡天喜地成為二隊一員。
此時她拿着手機說道:“老大,群裡有一份通知。”
“是什麼?”
“省廳安排了一個叫司辰心的人下來整理卷宗,同時還她還會負責卷宗檔案的電子化,讓我們幾個部門配合。”
林煦目視前方波瀾不驚地問:“姓什麼?”
“司,司徒的司。”
林煦輕輕蹙眉,沒再問什麼。
“老大,幾個科室的主任都回複了,其他隊長也回複了,就差你了。”
林煦單手從兜裡掏出手機。
莫湯湯接過隊長的手機,熟練找到工作群,回複: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