詢問室内,對任宏聲的問詢還在繼續,他端起杯子喝了點水,摘下金絲框眼鏡用手掌搓了搓臉,開始講述她和元莉相識的過程。
“我和元莉是學校認識的,她大我三歲,我讀大二時她研一,我們相識于偶然,是她主動追的我。當年我還是個一窮二白的農村學生,她爸爸是市裡某個單位的高層領導,我對她這種階級的人,有着天然的自卑感,為了不讓她看出我的自卑,對她的示好一直都不冷不淡。”
林煦心中了然,那個年代的研究生和現在不可同日而語,能把女兒供上研究生家庭條件自然不會差到哪去,元莉當年倒追任宏聲,多半是看中了任宏聲的外形條件,對面的任宏聲年紀不過五十,眉宇舒展五官立體,頭發在剛才的扭打中已經稍顯淩亂,從外貌和身形來看,确實是會吸引女人目光的男人。
“你什麼時候同意交往的?”
“大三那年我媽生了一場急病,縣醫院怎麼都看不好,當時我勤工儉學手上有點結餘,就讓我媽來城裡的大醫院看病。元莉知道後淩晨陪我一起去車站接我父母,還安排了住宿,醫院那邊也幫忙打點好了,請了最好的專家,安排特護病房,衣食住行樣樣周到。”說到這裡男人自嘲笑了笑。
“我媽本來怕花我的錢,覺得城裡看病貴就一直拖着,是我讓嬸嬸去說服她才肯過來。我媽是對的,省城看病确實貴,特護病房一天的費用就夠我一個月的開銷,元莉看出了我的窘迫,就跟我媽扯了個謊說我已經能掙大錢,不用擔心費用。”
“那時候我就意識到有錢有權真他媽好使,我媽康複回家前還特地叮囑我不要辜負這樣的好姑娘。”任宏聲感歎道:“元莉确實是個好姑娘,後來再也沒有這麼好的人出現了。”
他說到這裡突生感慨長長歎了一口氣。
“在我媽康複回家後沒多久,我既然接受了人家的好意也不能一直吊着她,就同意了她的表白,開始正式交往”。
“之後她帶我去見她的父母,我以為他們會瞧不上我,她提前給父母打過預防針。那次見面很順利,她估計沒少在父母面前誇我,他們也知道我的出身并沒有為難隻說女兒喜歡就好,他們做父母的不圖女兒大富大貴隻要她開心就好。”
“第二年我們順利畢業她催着要結婚,我本來想找個工作穩定下來再結,可她爸爸早就給我物色好了崗位,就這樣剛畢業我就結了婚,進了家還算不錯的公司。”
“婚後是有幾年好日子的,我在外工作,她在家帶孩子,每天回家家裡幹幹淨淨,飯菜擺在桌上女兒跑過來叫爸爸,變故是她媽媽發現她爸婚内出軌,我現在還清楚的記得那天傍晚,她媽媽在窗台上要跳樓,我趁她媽媽不注意把人拉下來,她跪着勸着求她媽媽離婚。”
“後來還是沒離成,她媽媽也有年紀了,又不忍心出軌的丈夫孤獨終老,現在想想要是當時他們離了也挺好。”
“為什麼?”一旁記錄的莫湯湯忍不住插嘴問道。
“警官我能抽支煙嗎?”任宏聲望向對面兩位女警。
“抽吧。”
得到同意的任宏聲不緊不慢從西裝外套口袋裡掏出個小巧精緻的銀質煙盒,煙盒上雕刻着繁複的紋樣,連打火機也是同款質地。
莫湯湯作為吃蘋果都不削皮的人,對此嗤之以鼻,看不慣一個大男人整這花裡胡哨的。
煙霧在室内升騰,火焰明滅間男人的故事還在繼續,任宏聲眼前的煙霧漸漸散去,繼續回答剛才莫湯湯的問題。
“他們夫妻關系有了裂縫,這道裂縫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被修複,她媽因為這件事整日疑神疑鬼,一天七八個電話打到他爸單位,因為這事他爸提前被退休,隻能天天在家裡待着,夫妻倆相看兩生厭吧。”
“後來,她媽擔心我也會幹這種事,一天早中晚三個電話查崗,天天打到辦公室,我理解她的行為,所以也就默默忍受。有一次我不在辦公室,女同事幫我接的電話,她聽到是女人的聲音問都沒問直接開罵,你們不知道罵的有多難聽,女同事當場被罵哭,這段通話錄音第二天被放到會議上公開批評,直接影響我後面的升遷。”
“這件事元莉知道嗎?”林煦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