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元莉又開始嗚咽地哭出聲,莫湯湯和林煦對視一眼,默契的沒有開口。
“我當時太生氣了,生氣她離家出走沒去找同學找朋友,居然去找她爸,而那個男人居然還以父親的名義來批評我不該瞞着曉雅。他憑什麼批評我?我隻不過是想讓曉雅安心考試,他沒輔導過孩子學習,也沒操心過曉雅成績,他有什麼理由來指責我?”
“我一直想為這一巴掌向曉雅道歉,可是一直沒找到機會,我們那次之後冷戰了很久,是曉雅先向我服軟,哪怕到現在我也沒有為當年那一巴掌向她道歉。”
這位母親再也沒有機會向女兒道歉了,那天之後的許多年裡,這一巴掌成為了梗在母女二人心中的尖刺,在她們歡聲笑語交談時,在輾轉反側失眠的夜裡,腦海裡會不會突然想起這一巴掌?
“6月29号之後,你有聯系過她嗎?”林煦開口将話題拉回了她們上一次的矛盾時間。
“沒有。”元莉顫着唇艱難地回答:“她沒去我給她安排的公司,反而去了她爸介紹的公司,就因為這事我們那天大吵了一架。”
“平時我們之間大大小小的矛盾也會有,都是曉雅過來主動道歉,所以這次我也等她向我服軟,可是...我哪裡能想到...”
這位母親距離上次和女兒鬧矛盾,到現在足足有三個月沒聯系,倔強的母親等着女兒先道歉,最終等到的是白字黑字的DNA報告,這期間哪怕她打一個電話或者發一個信息就能...
林煦感慨萬千這世間哪有那麼多哪怕,要是真有就不會有那麼多生者對死者的遺憾了。
莫湯湯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隻能繼續下一個問詢話題:“曉雅是個什麼樣的孩子呢?”
“她性格安靜,讀書的時候不怎麼說學校的事情,老師對她的評價是文靜,在班上不怎麼說話,沒什麼走的近的同學。她大部分時候都很聽話,我讓她高考志願填什麼學校,選什麼專業,她一一照做。”
“也很孝順,會偷偷攢下生活費給我買禮物,我爸媽在世的時候也很喜歡她,她是個為了緩和關系會主動道歉的好孩子。”
元曉雅的形象開始慢慢被元莉描述豐富,一個善良聽話以家庭為中心的漂亮女孩。
“她是什麼時候獨居的?”林煦問到了關鍵處,一個以家庭為中心的女孩,為什麼會單獨搬出去,這種行為并不符合元莉所描述出來的性格特征。
“一年前,我媽去世了,那之後又過了段時間曉雅提出想搬出去自己住。”
“當時你同意了?”
“沒有,”元莉搖頭:“我當然沒有同意,是我追問了好幾次,曉雅才告訴我想搬出去的理由,她說每次回到家,會忍不住想起去世的外公外婆,她心裡難受,想自己出去調整一下。我這才同意,剛好我名下有一套小房子離她學校也進,就讓她搬過去了。”
“之後她有回來住嗎?”
“有,不過不多,後面我讓她搬回來,她總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搪塞過去。”
“她有走得近的同學或者朋友嗎?”
這個問題讓元莉思索了一會,她最終搖了搖頭,“沒有。”
“為什麼這麼肯定?”
“我為了防止她戀愛影響學習,會時不時抽查她的手機。”
“讀大學的時候也檢查嗎?”
元莉點頭,“曉雅知道我會檢查她手機,連密碼都沒有設置,警官,我女兒她真的很聽話,她從來不在外面過夜也不和别人出去。”她痛苦地哽咽着:“她那麼乖,我不知道她為什麼不去我給她安排的公司,我也不知道我活生生的女兒,怎麼就...”
問詢室内隻有元莉壓抑的哭聲,林煦和莫湯湯對元曉雅窒息般被監視的生活感到深深地無奈,這位母親似乎沒有意識到對女兒的管束,如牢籠般同時束縛住了她們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