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兩人一同出了房門,司錦正在處理剛送過來的食材,司辰心往開放式廚房的吧台一靠,“姑姑我們中午吃什麼?”
司錦在水池洗,菜回答道:“蒜蓉烤龍蝦,清蒸多寶魚,炒時蔬,一個湯,還有你喜歡的海鹽土豆泥。”
好家夥這就是她們家的家庭便飯,林煦吃人嘴軟想着幫忙打下手,哪有到人家白吃白喝的道理。
于是司錦給把擇菜和剝蒜的任務交給了她倆,兩人坐在廚房吧台前的高腳凳上,林煦和司錦居然莫名聊的來。
司辰心話少她一直擅長當個傾聽者,她們言笑晏晏的時候,她就在旁邊安靜的聽着,聽到好笑的事情也隻是淺淺勾下嘴角。
臨近中午江晚給林煦來電話了,挂斷電話後司辰心問:“江法醫?她在家?”
“在,問我怎麼還沒回去。”
“姑姑,我能再叫一個人來吃飯嗎?”她主動問司錦。
“當然可以。”
得到首肯的司辰心從凳子上滑下來,噔噔噔就跑出去了,司錦正把多寶魚放進蒸烤一體機,來了句:“這孩子給她高興成這樣。”
她真的很喜歡江晚,送小蛋糕會主動想到江晚,打招呼也是先叫江晚,林煦拿過司辰心剝了一半的蒜,心裡悶悶的。
過了好一會她才領着江晚進來,江晚甚至還換了衣服化了妝,林煦給了好友一個自行體會的眼神,重重地在砧闆上剁着蒜蓉。
“姑姑,這是江晚江法醫,她和林隊住一起,我們經常一起吃飯,”末了加了句:“我很喜歡她。”
司錦看着侄女笑吟吟的樣子,回國這麼久就沒見她這樣笑過,這孩子對誰都是淡淡的,禮貌敷衍式的微笑,竭力在他們面前扮演他們想看的樣子。這也是她最心疼的原因,當年那個恣意爛漫的孩子終歸是不見了。
“姑姑好,我是小滿的朋友,”江晚也學着司辰心的稱呼笑着熱情地打了個招呼:“您叫我小晚就行。”
司錦也看出來她是真的很喜歡這個法醫,“小滿說喜歡你,那肯定是好孩子。”作為長輩也為司辰心能找到喜歡的朋友而高興,“你們去玩吧,飯一會就好了。”
這句似曾相識的話令司錦動作一滞,好多年前這句話經常挂在她嘴邊,她們姐妹小的時候,兩個哥哥要上學,父母上班沒時間就把兩姐妹往她家一放,兩個剛會走路的小丫頭,奶聲奶氣的叫她姑姑,倆表哥放學回來一人抱一個,她在廚房準備晚飯,幾個小人時不時到廚房搗亂,她也不惱就說:“你們去玩吧,飯一會就好了。”
那時候她一個人最多要帶六個孩子,每逢節日收到的禮物也是六份,孟德海取笑她是孩子王,她也樂在其中。
後來弟弟家突遭變故一夕之間他們兄妹沒了父母,阿願躺在醫院,另外三個孩子她天天送心理康複中心,三頭跑來跑去,有一天她哄睡小滿已是深夜,獨自坐在陽台,小兒子起夜過來問:“媽,妹妹還會好嗎?”
這句話讓數日繃緊的弦松動了一下,她摟着小兒子壓抑着哭聲,眼淚濕透單薄的睡衣,司宴開安慰着母親:“妹妹會好的。”
第二天幾個孩子被爺爺接走,父親沒有責備她一句。分别前小滿說不出話,小手緊緊攥着她的衣擺,包了一眼的淚,小小年紀被迫接受命運對她的安排。
小滿十五歲那年獨自帶着姐姐坐飛機從國外回來,當時她已經和孟德海離婚,在她的小别墅裡,她和阿願通過門縫偷看小滿面試私人醫師和護工,其中不乏年紀大她兩輪的人,也絲毫不怯場。這孩子早就能獨當一面,這是父親對孫女的評價,作為姑姑還是希望她不要活的這麼沉重。
想這些幹什麼呢,司錦反問,所有心疼化為一聲輕不可聞的歎息。
“江法醫你吃零食嗎?”
“吃。”
電視櫃下面四個抽屜依次拉開司辰心獻寶一樣把零食都掏了出來,堆在茶幾上滿滿一座小山。林煦瞧見砧闆都要切碎了,突然司辰心往這邊跑了過來,林煦做鴕鳥狀趕忙低下頭。
她從冰箱裡拿出一盒巧克力,司錦看見了勸道:“快吃飯了,零食隻能吃一點點。”
那是一盒拆過的巧克力,她在冰箱前熟練地給自己剝了一顆,掰成兩塊,一塊自己吃一塊送到林煦嘴邊。
低頭剁蒜蓉的林煦看突然遞到眼前的巧克力,擡頭有些恍惚。
“吃嗎?”司辰心定定地看她問道。
林煦沒回答隻點了點頭,她把巧克力往前遞近了些。
是微苦細膩的口感,而林煦心中泛起一圈又一圈濃的蜜。
司錦在後面噗嗤一笑,“這孩子怕你覺得她厚此薄彼沒分你零食,還特地過來喂你一塊,真可愛。”
“.....”林煦這回隻能品出巧克力的苦味了。
席間司錦對她們陪侄女吃晚飯表示了感謝,還讓她們幫忙盯着司辰心有沒有按時吃飯之類的,不能吃白食的兩位當即就應了下來,司辰心一勺一勺地挖着土豆泥,聽她們三人相談甚歡,她把隻動了兩筷子的龍蝦往林煦那推了推,兩人眼神一碰,林煦不敢讓她吃多默默幫她消化這半隻龍蝦。
飯後江晚主動挽起袖子要洗碗,司錦找了幾個袋子把茶幾上的零食都裝了起來,沒一會有人來敲門,是提前通知過來給門鎖錄指紋的工作人員。
司辰心摁完幾個指紋,擡頭問道:“姑姑你的指紋不錄進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