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澍頭也沒擡,“領導我正在努力。”
林煦也沒讓自己閑着,她撿起手邊陳茂生的通訊記錄,突然她想起司辰心上周在局長辦公室說的話:有一天早上起來蘇尋看見大人在用水洗刷地面,後來才知道有個女孩子不想被領養家庭觀察,半夜從三樓跳下來早上才發現。
那個女孩最後也去向不明,三樓跳到水泥地上生還幾率不大,就算活下來陳茂生也不可能花錢救治。所以!那個跳樓的孩子去哪了?
林煦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陳茂生的通訊記錄還沒有來得及分析,她很快就從其中找到了他和孫萬錢的通訊記錄。
這一發現證實了她的猜想。
陳茂生,馬三,孫萬錢,三人形成一個穩固的利益三角形,陳茂生收容兒童是供應方,馬三的那些客戶就是需求方,而孫萬錢則是他們失控後獲取利益的最後一環。但現在她需要更多佐證來驗證她的猜想。
“你現在在哪?”林煦撥通電話。
“檔案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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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局一樓,林煦正思考讓司辰心幫忙當個翻譯應該不算參與案情進展,她的發現很突然一時也找不到手語翻譯,時間緊迫她就是當下的最優選,而且蘇尋很信任她,嗯對是這樣的,合情合理。
“林警官!”
林煦回頭,一個穿職業套裝的女生向她招手,她是?安符!
幫蘇尋打電話聯系司辰心的那個女生,因為擔心蘇尋的安全所以上了司辰心的車。她還記得那晚她在二隊辦公室哭的抽抽搭搭,說不想回家嫁人,在社會上謀生怎麼就這麼難。
“林警官,真的是你”安符笑得一臉燦爛上前,和那晚的小哭包判若兩人。
林煦見她拎着大包小包問:“你這是?”
“我找到工作了,周六去給小弟弟買了幾件衣服,本來想直接聯系司小姐,但她的手機一直是關機狀态。”
——司辰心的手機都不知道有沒有從江裡打撈上來,當然不可能接通。
“我怕周末你們不在,就趁工作日午休把衣服送過來。”
袋子鼓鼓囊囊的林煦看到件寶藍色羽絨服,現在剛入冬羽絨服并不便宜,“你買這麼多花不少錢吧?”
“不多不多,工資十分之一吧”安符把東西往大廳椅子上一放,從斜挎包裡拿出一個錢包:“上次王澍警官替我付了一周的房錢,我收到工資第一時間就給他轉賬了,但是他沒收。”
安符抽出幾張紅色大鈔,“你幫我還給他。”
林煦笑道:“你要在大廳監控攝像頭下給我錢嗎?”
安符一臉空白問道:“不行嗎?”
當然不行。
于是林煦帶她到服務台開了張證明,“你這個公司怎麼還提前給你發工資?”
“是正規公司,社保公積金都交,人事知道我經濟困難主動預支了一個月工資給我,同事也很照顧我”安符簽好名字,把證明和錢都交給了林煦。
“恭喜你遇到個好公司”林煦看她好像還有話沒說完的樣子,問道:“你還有什麼需要我轉交或者轉達的嗎?”
“我其實很想向司小姐道歉。”安符羞愧的低下頭。
“為什麼?”
“我能找到工作全是托司小姐的福,是她主動向我要簡曆,說會幫我留意合适的工作機會,然後第二天我就收到了公司的面試電話,當天面試就通過了,我從來沒給公司投過簡曆,我也是之後才知道是她安排的。”
“我很感激她。”
“那為什麼要道歉呢?”林煦疑惑。
安符是個淚點極地的姑娘,這一問令她蓦然紅了眼,“我不應該惡意揣測她,她那麼好的一個人,我還懷疑她是壞人,她還肯幫我安排工作,我覺得有點對不起她。”
林煦還以為多大的事呢,安慰道:“你出于善意幫了蘇尋,她出于善意幫了你,你能找到工作是你的好心和善意的正向回饋。她是個很敏感的人,要是知道你心中愧疚,她多半也會因此而感到困擾,畢竟她的本意隻是想讓你有個工作而已。”
安符的身影消失在分局大門口,林煦感受到一絲釋然。她和罪犯打交道太久,見識過各種樣式的惡行,以至于她常常以罪惡的眼光審視這個世界。認識司辰心之後她豁開了黑暗世界的一角,善意從那道小口子如涓涓細流細細密密的湧進來,讓她感受到這個世界并非到處都是黑暗到讓人絕望的地步。
“看什麼呢?”司辰心出現在旁邊跟随她的視線歪着頭往外望去。
林煦微微側身垂眼看她,“看心軟的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