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明看着樓下交輝閃爍的紅□□,反而内心一派平靜。
他這次輪到他成為棄子。他把目光從外面收回來,安靜空曠的白牆上印着一閃一閃的紅藍光,他的任務目标還縮在角落裡。其實他早已厭倦這種日子,像被圈養的動物,等待飼主不定時的投喂,每次都是為執行任務才能出來,還要帶着僞裝要防止留下痕迹。
他從監獄裡出來又被引導着投入另一個無形的監獄,前者是司法判定他有罪,後者是他自己給下自己的判決,但他從不後悔,他唯一後悔沒能再見父母最後一面,他們要是沒生下自己,現在一定還活的好好的。
想到這他自嘲笑了笑,現在思考這些又有什麼意義,他已經是個罪孽深重的惡人,他手上沾了血,早就洗不幹淨了,他緩緩看向角落裡的江佑。
他走過去在江佑面前盤腿坐下撕開對方嘴上的膠帶,說:“小孩,你又一對好父母,比我幸運。”
江佑眼裡噙着淚不敢說話也不敢哭出聲。
“我小時候害怕時也像你一樣,喜歡縮在角落裡,我的父母從來沒有出現過”黑暗中一大一小兩人靜靜對視,他就像看到小時候無助的自己一樣,無數個怕黑的夜晚等從不會出現的父母。
他用折疊小刀割開束縛江佑手腳的紮帶,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說:“一會你開門出去,樓下有來救你的警察,你爸爸媽媽還在等你。”
江佑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這個高大的叔叔,他和囚禁自己會虐待自己的那些人不一樣。
見江佑一動不動,盧明把他從角落裡粗魯的拽起來,“趕緊走,我要是後悔了你就要死在我手上,明白嗎?”
江佑有一兩秒的愣神,然後才動步子往外走,開門前回頭看了一眼,男人靠在他剛才的位置,頹喪的像被人遺棄的動物。
樓道裡靜悄悄黑漆漆的,江佑沒走出半截樓梯,又折返了回去。
盧明手裡的刀已經抵上脖頸大動脈的位置,他以為自己會很平靜,沒想到自己的手居然開始顫抖,人類面對死亡的時候很難做到平靜,亡命之徒也不例外,他閉上眼深呼吸手臂開始蓄力,安慰自己幾分鐘就好幾分鐘就好。
“叔叔!”
江佑站在門口,他又回來了。
“你回來幹什麼?”盧明帶着怒音不可置信問道。
“樓道裡太黑了,”江佑看不太清,隻能模糊看到剛才割開束縛的小刀此刻抵在叔叔的脖子上,他說:“我害怕。”
“......”
真可笑,一個孩子比起綁匪更怕黑漆漆的樓道,他是真不知道人心可以險惡到什麼地步,居然傻兮兮跑回來求助一個綁架他的人,更可笑的是自己居然還真的就牽着他的手一步步帶他往下走。
自己一定是瘋了!
他們在三樓和前來營救的警方打了個照面,盧明下方是荷槍實彈的警察,他手裡沒有任何武器,突然被這麼多人用槍指着江佑的手反而緊了緊,而後,他先松開江佑慢慢舉起雙手證明自己沒有武器,說:“叔叔隻能送你到這了,你自己下去吧。”
樓道裡的警察也有點搞不清狀況,但不敢放松戒備,最前面的是陽沐,他向後面的同事打了個手勢,同事立馬會意向前抱走江佑就往樓下沖,他則持槍上前确認綁匪身上沒有武器,然後一腳揣在對方後膝,盧明面對牆壁接受搜查這突如其來的一腳差點給他幹跪下,于是他咬牙切齒道:“警官,我懷疑你在洩私憤?”
“閉嘴。”旁邊的警察厲聲喝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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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參與過最輕松的營救,”沈長風現在卸下緊繃的神經一身輕松地給司辰心打電話:“小滿,你絕對不敢相信,綁匪居然自己把江佑送下樓,而且沒有反抗。”
“沈組長,你放松的太早了,江佑是安全了,綁匪呢?”司辰心一桶冰水從這邊澆到沈長風那頭。
沈組長沉默地站在車邊,越過忙碌穿梭的人群看向罩着頭套被兩名持槍警員押在中間的綁匪。解救行動如此高調,綁匪被抓的消息在整個晏城不胫而走。
複盤整個案件始末,沈長風突然想到了一個能安置綁匪的絕佳好去處。
那邊沈長風的好消息傳了過來,林煦也接到了醫院裡莫湯湯醒來的喜訊,藍安的數據對于也有了結果,司辰心說的果然沒錯,數據庫裡面隻有一條數據的位點是相合的。
【洛之餘,男,今年十七歲,兩年前被确診成人先天性心髒病。】
司辰心看到結果後反應不大,接過林煦遞過來的溫水,罕見地問道:“你餓不餓?”
林隊長有點受寵若驚還沒來得及開口,王澍搶先回答:“餓啊,下午忙到現在水都沒時間喝。”
“我請大家吃宵夜吧,剛好我也餓了。”
夜宵到的時候沈長風一衆人也回來了,一開門就像工作忙碌一整天回到家,打開家門看見桌上擺好了豐盛美味的食物,這種幸福感瞬間撫平了工作的焦躁與忙碌。
沈長風看到她滿是血污的外套,又看到縫針的手心,眉頭緊鎖道:“你沒告訴我你受傷了?”
組員一邊吃一邊開啟雷達順風耳功能。
“縫了幾針而已,問題不大”司辰心坐在莫湯湯工位上,舀了一小勺土豆泥,神色淡淡的。
“你哥看見了要砍死我。”沈長風無奈扶額,縫的這幾針,他哥能原地表演發瘋暴走。
一衆組員:“???,司顧問她哥行為模式這麼原生态嗎?”
“少胡說,我哥哪有這麼野蠻。”司辰心頭也不擡繼續品嘗食物。
林煦回憶起她二哥司暮川在病房裡一邊數落一邊試圖讓自己冷靜的樣子,砍人應該不會,發瘋暴走的概率還是很大的。
何月咽了一口鮮美的雞湯,感慨道:“司顧問,你留在我們組吧,大後方交給你我們可太幸福了。”
“就是,就是”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沈長風接過藍安查到的資料,制止道:“去去去,這麼昂貴的大後方我報銷不起,”他翻開資料簡單掃了一眼,他先是皺眉然後嘶了一聲,“這個洛之餘的家庭有點意思。”
緊接着藍安把查到的資料投屏,“洛一鳴,57歲,河洛集團前理事長,洛之餘的父親,”
“付念,47歲,洛之餘的母親,洛書,33歲,河洛集團現任總經理,洛之餘的姐姐。”
屏幕上四人的照片整齊的展示在上面,偵查員評論道:“這一家四口,怎麼長四個樣子。”
“洛一鳴和現任妻子是二婚,洛之餘是他們的兒子,洛書是前妻生的。”
“我說呢,再老夫少妻也不能和未成年人生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