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年前比不現在,那時候還沒有現在發達的網絡技術,戶口登記的所有操作全靠人工手動完成,戶籍制度經過漫長改革和時代變遷才發展成如今便利的全網互聯,第一批次的數據錄入隻有簡單的出生年月和地址信息,所以專案組隻查到一些簡單的信息。
按現在的時間推斷那是四十年前發生的事情,付念第一次登記就是在南城東夏區前望街道所屬的福利院。
齊所長帶着他們來到戶籍檔案室,像是揭開一道古老的封印,付念的第二個人生轉折點就在這裡。
一摞一摞疊一起的檔案沒有分局刑事檔案的配置,隻是一層層往上堆,年代久遠的戶籍檔案甚至連書寫痕迹都有些斑駁,現在戶籍登記已經徹底電子化,每個國家公民的信息記錄在服務器,所占空間微乎其微,上個世紀的記錄方式對于已經習慣互聯網的他們來說,有點像考古。
是在考古,少有人來的檔案室就算不開門,檔案袋上也是一摸一手的灰,齊所長有些尴尬:“這些檔案經曆過一次舊址搬遷,戶籍登記電子化之後這裡就沒人來了,所以也沒人整理,可能有點亂,要不我找兩個民警過來協助你們?”
王澍則十分爽快道:“不用,找份檔案而已,我們有四個人呢。”
被拒絕的齊所長沒有再勸,隻說如果有疑問去辦公室找他,說完忙其他的去了。
林煦看摞得比自己還高的檔案,暗暗認為王澍的拒絕有點草率,四十年的檔案可不是這麼好找的,檔案室的活司辰心比她有經驗,而且她已經有動作了。
她走到距離自己最近的一摞檔案旁,掃了眼上面的日期,然後又走到下一摞,很快她就有了結論,她指了指靠近窗戶這一排,說:“這片區域不用找了,這裡的人比付念年輕。”
她形容的也沒毛病,不用解釋他們也知道她這是在縮小檔案範圍,傻子才一摞摞展開排查,王澍和陽沐負責查找易慈一家當年在南城的遷入遷出記錄,林煦和司辰心需要找到付念首次登記的記錄,大概二十分鐘他們都定位到了幾摞人一樣高的檔案。
這些檔案在遷過來之後就處于無人打理狀态,說是檔案室其實更像是倉庫,還是連人都不怎麼來的倉庫,裡面連張凳子都沒有,司辰心隻好席地而坐,林煦又搬了一疊檔案過來,說:“你别直接坐地上,地上涼。”
司辰心不以為意:“不然呢,我坐這些人頭上?”她是不是認為自己是溫室裡長大的嬌花,冷不得熱不得,瞧不起誰呢。
林煦莫名其妙被嗆了一下,一時語塞,确實,雖然隻是檔案,裡面記錄的也是活生生的人,坐檔案上和坐人身上沒什麼區别。她放下檔案正要脫外套。
司辰心:“你幹嘛?”
林煦:“用外套給你墊一下。”
司辰心扶着檔案蹭一下站起來,說:“不坐了,站着對膝蓋好。”
林煦隻好把脫一半的外套穿回去,心說還挺傲嬌。
司辰心和林煦配合的很好,林煦把檔案搬過來,司辰心檢查完再按原本的次序放回去,林煦再搬走,兩人誰都沒閑着,司辰心站得腳底發麻,她們這幾摞快檢查完了,旁邊還剩最後一點。
“找到了!”
司辰心手前是一份斑駁泛黃的檔案,上面清楚的記錄了付念被福利院送到派出所登記備案的過程,報案人叫黃瑩,出具送養證明的民警叫馬衛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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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呀,我記得,”馬衛國雖然已經退休十來年,兩鬓斑白,一提起付念他印象還十分深刻:“那年差不多剛入冬,福利院的黃老師牽着一個小姑娘來報案,說是一早在門口發現的,瘦瘦小小的穿着兩件單衣,凍得瑟瑟發抖,除了臉上其他地方都是傷,淤青都是大片大片的。”
林煦不動聲色地看了眼旁邊的司辰心,見她沒什麼反應,悄悄松了口氣。
“我們問她叫什麼,從哪來,她不會說普通話,用地方口音回答,我們勉強猜出她叫付念,至于從哪來,父母叫什麼她一個字都不肯說,結合她一身的傷,我們推測她是家裡跑出來的。”
“我們做了簡單登記,福利院登報公示,公示期結束之後沒人來認領,後面她的孤兒身份成立,我偶爾還去看她,老師說她融入的還挺好,學習能力也強,是個勤奮刻苦的好孩子。”回憶完馬衛國暮色蒼蒼的眼睛看向林煦,問:“林隊長,你們專程從晏城跑一趟,是不是這孩子出什麼事了?”
林煦理解他的心情,每一位警察都希望自己負責的當事人能做個奉公守法的好公民,能擁有一個好結局,何況是付念這種苦出身的。他稱呼付念為孩子,說明他對付念之後的成長并不知情。
同樣作為警察她隻能說還在調查中不方便透露太多,然後她問:“付念從福利院離開之後,您知道她去哪了嗎?”
“不清楚,沒兩年我調離崗位,去了别的派出所,忙着忙着也就忘了,偶爾遇到類似兒童走失之類的案子還會想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