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系統輸入他留下的身份證号碼,發現查無此人。”
這種現場的問詢筆錄一般不會去核實被問詢人員的身份信息,一個臨時找來的工人,即不認識死者,也沒有作案的動機,現場又有衆多目擊者,當年負責這起事故調查的警察肯定沒有他們現在的視角,自然不會想到去核實工人的身份真僞,誰能想到幾十年後林煦專門調出這份報告,出于謹慎的原則,她試着輸入身份信息,然後才發現其中的不同尋常。
“直接給警察留假的身份信息,是狂妄還是沒腦子?”葉傑吐槽道。
“是有腦子的狂妄,”沈長風分析道:“設想你們是負責調查的民警,發現這人身份信息有誤,懷疑他是兇手,在物證和人證均不指向他的時候,要怎麼展開調查?”
“當然是從他這人開始調查。”
“所以才留假身份,要是留真的,他也怕警察順藤摸瓜找上門,很聰明的雙保險。”沈長風靠在椅子上單手捏着眉心,“現在要想找到這人不亞于大海撈針。”
林煦也認為這起舊案要重啟調查難度不小,他們沒有新線索,僅憑一個假身份的懷疑,實在很難說得過去。
辦公室裡陷入沉默,一股無形的壓力懸在上方。
“我再說下易慈養父的情況,”林煦沒讓辦公室安靜太久,“他是在妻子去世後的第五個月死于交通事故,晚上下班回家路上經過一個沒有監控的區域,被車輛撞擊後碾壓緻死,由于是半夜,現場沒有目擊者,事發路段是他回家的必經之路,這起交通事故到現在也沒找到肇事司機,易慈還活着的時候每年都會去交警大隊詢問情況。”
再到後來,易慈自殺,再也沒人過問。
林煦快速過完了易慈養父母身亡的具體情況,“付念并沒有說是顧程安排了易慈養父母的死亡,但我今天過去,她特意提起,也是對顧程有所懷疑,這個團隊得到顧程授意,先後策劃了易慈養父母,還有洛書生母何琳的交通事故。是否還有其他的受害人,我們現在還不能确定。”
“不過可以确定的是,盧明母親的意外,不是他們所為,”林煦說完覺得有些不對,又補充道:“說不是好像有些武斷,是不像同一個團隊的所為。”
“嘶...,要這麼看的話,确實是啊,”葉傑開口,接過林煦提供的思路,“譚振言是為了盧明出獄後聯系自己,才制造所謂的刹車失靈的事故,無家可歸的盧明最後隻好聯系在獄中認識的老大哥。第一次的事故報告中,有明确說明是刹車件失靈,然後我們去提物證的時候,不僅零件沒有了,連當時現場拍的照片也一起丢失,結案的調查報告也和初次的事故調查内容有出入。”
“為了徹底馴化盧明,譚振言提出對盧明叔叔一家展開報複,才有了晚癌患者開車撞死呂明表弟一案。”葉傑總結道:“第一次的刹車失靈不僅幹的糙,而且處處是漏洞,最後實在找補不了,現場照片和物證一起丢失,請恕我直言,這起意外,像是新手為了模仿大佬做出來的四不像,南竹開車撞人的事故,才是新手的進階版。”
“那個...”四組的厲羽舉手發言,“我不是很能理解,我們知道譚振言是犯罪組織中的一員,現在又知道他們有一支業務熟練的策劃意外的團隊,既然這樣,譚振言為什麼要親自下場犯下這兩起案子呢?”
同樣的問題林煦也想過,她從其中分析出一些自己的見解,“我認為是譚振言在組織中的份量不夠重,我們目前追溯到的最早被僞造成意外的事故,是易慈養母這次,那時候譚振言還是個未成年,而且,易慈養父母的死亡是付念代替易慈計劃中的一環,何琳的事故是為了讓洛一鳴上位計劃中的一部分。”
“這兩個計劃成功後的收益幾乎是百分百,前一個計劃雖然失敗,針對洛一鳴的計劃卻全面成功,付念順利嫁給洛一鳴之後,何琳的家族集團開始逐漸被蠶食,如果沒有洛書的及時醒悟,再加上背後有人幫忙,她很難奪回母親家族的産業,如果河洛集團徹底易主,背後的财富相當驚人。”
林煦沒明說洛書背後的人是誰,在坐的大家也心知肚明,洛書背後的人是專案組的顧問——司辰心,她幾乎是以一己之力推動了整個調查,如今調查牽涉久遠到二十多年前的意外事故。在第一次和付念交涉那次,她就提出過易慈養父母離世的蹊跷。
還真是敏銳啊,沈長風感歎着,司辰心屬于編外人員,因為能力出色,沈長風向上級提申請讓她參與檔案電子化的工作,編外人員要參與大型涉密項目的開發,需要經過相當嚴格的檔案審查,直系三代必須接受省廳背調,連他都沒瞧出易慈養父母去世的貓膩,隻覺得她母親家時運太差,搭上那麼有錢的親家,結果半天福都沒享到。
林煦繼續分析:“而與之相對的譚振言所涉及的兩個案子,他的目的是獲得盧明的忠心,這種對比之下,顯得譚振言的行為過于個人,上升不到能為犯罪組織帶來利益的層次,可能是他沒有得到支持,所以手法上不夠純熟才錯漏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