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煦咽下豐潤的魚肚,受傷的手也沒停着,剝好一片橙子送到司辰心眼前,問:“你認為淩岚在這段關系中,對于自己的付出甘之如饴?”
司辰心盯着嘴邊的橙子兩秒,而後搖頭,“也許。我們不是她,不曾親曆她的成長過程,也不清楚羅旭文待她如何,對她的行為不好做評價,但她一次次原諒對方,足見這段關系中她卑微的處境。”
林煦悻悻地把橙子塞自己嘴裡,感覺自己也挺卑微的,含糊不清地說:“卑微不見得,羅旭文在外面賭博輸了錢,回家都不敢告訴淩岚,羅旭文會更卑微一點才對。”
“我說的‘卑微’不是親密關系中,一方害怕另一方生氣而選擇隐瞞的行為卑微,淩岚的卑微在于始終對一個毫無希望的男人心存期望,她始終包容原諒對方的一次次失諾,她很愛羅旭文,也正是因為太愛,才會更害怕失去,從而成為熱烈又卑微的一方。”
林煦唔了一聲,表示認同。
“你真一點都不吃?”林煦看她一口東西沒吃,自己特意空着肚子下班回來就為了能讓小滿陪着吃兩口,結果人連一口都沒吃,“或者我給你蒸個蛋羹?”
“不用,我沒胃口。”司辰心問她:“你吃飽了?”
林隊長已經被喂飽了,實話道:“飽了。”
司辰心放下筷子站起來,說:“我去洗碗。”
林煦嘴一快,脫口而出:“你還會洗碗啊?”
司辰心疊盤子的動作一頓,眯着眼反問:“我在你眼裡這麼無能?”
“不不不,我沒那意思,我是說...你不還病着嘛,怎麼能讓病号洗碗呢,”林煦趕忙找補,用自己沒受傷的左手奪下司辰心手裡的碗筷,“我來我來...”
“一隻手能洗碗嗎?”
“怎麼不能。”林隊長繼續嘴硬。
司辰心幹脆利落端起碗碟往廚房走,“還是算了吧,洗個碗而已,我沒有嬌貴到這種地步。你先去沙發上歇會,我洗好碗給你找個洗澡用的手套。”
林煦杵在餐桌邊幾秒,最後得出結論,自己和淩岚簡直是同道中人,對另一半的要求會無限包容和滿足——還真挺卑微。
司辰心把披肩摘下來,往靠在開放式廚房吧台邊的人行挂衣架身上一扔,規規矩矩給自己圍上圍裙,林煦就在一邊眉眼帶笑瞧着她,恨不能把眼神直接粘人身上。
林煦好以整暇,小滿确實沒有嬌貴到洗碗都不會的地步,隻是這人看着着實金貴,瑩白細膩的十指,水珠挂在上面也煞是好看的,讓賞心悅目的人洗碗,林煦還是有些舍不得,要是洗滌劑裡面的化學成分傷了手可不好。
司辰心洗好碗,翻箱倒櫃給林煦找自己之前受傷時用的手套,林煦脫得就剩一件打底的半高領衫,在浴室扯着嗓子喊道:“小滿,找到沒有?”
“來了。”
浴室裡,司辰心有點犯難,“你不能自己脫嗎?”
“呐,你也看見了,”林煦刻意把受傷的手舉起來,“我脫不了。”
林煦裡面穿着一件黑色打底半領羊絨衫,林女士為了追求保暖性,特意給她買的貼身款,穿在身上一點餘量也沒有,袖子緊緊包裹着林煦堅實的手臂肌肉。
司辰心說:“你蹲下一點。”
衣服完全沒有想象中難脫,彈性很好,很輕松就脫下來了,林煦裡面穿着運動式文胸,司辰心輕咬了咬嘴唇,窘迫道:“這個...也要我幫你脫嗎?”
林煦瞧着她這樣子,實在是忍俊不禁,使喚人的滋味還挺好,就是這人的臉皮實在薄,脫個上衣給她害羞成這樣,林煦有些蹬鼻子上臉,故意問:“你能嗎?”
司辰心抿了抿唇,籌措有好幾秒,林煦就這麼瞧着她豐富心理鬥争所外化的表情變化。她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說:“我能的!”
司辰心說:“你背過去。”
林煦哪真敢讓她脫,就是看她窘迫的樣子覺得有趣,故意調戲人來着。不打算繼續為難,要真脫了,到時候為難的八成是自己,于是把人推出浴室,“我還是自己來吧。”
被拒之浴室門外的司辰心,才琢磨出一點不對勁,自己當初左右手受傷也沒有到不能自理的地步,這人九成九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