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過淩晨,司辰心從噩夢中驚醒,她在昏暗的房間睜開眼,枕邊人并不在一旁,她慢慢坐起來,看到房間門縫下瀉進來的一條光帶,于是下了床。
林煦盤腿坐在地毯上,聽到開門聲,一擡頭,發現司辰心站在卧室門口,她忙放下手裡的材料,“怎麼醒了?”
司辰心不想讓林煦知道自己做噩夢,“我想喝水。”
林煦在地毯上坐得太久,腿有些麻了,即便知道床頭有睡前特意放的一杯水,還是第一時間撐着沙發從地上起來,“我去給你倒。”
司辰心看林煦一瘸一拐到餐廳給自己倒水,心中升起複雜的異樣情緒,她走到沙發邊,看着茶幾上攤開亂七八糟的一堆材料,這人還說請了假,工作是一點也沒敢耽擱。她随手撿起一份材料坐沙發上認真地看了起來。
林煦遞過來一杯溫水,抽走材料,“你就别看了,好不容易睡下,一會腦子轉起來要睡不着。”
司辰心接過水,做做樣子喝了兩口後,彎腰把杯子放茶幾上,林煦順手給她接過放下,看人并沒有要回房間睡覺的意思,“你先進去躺下,我收拾收拾這就睡。”
司辰心不語,從沙發上滑下來,在林煦剛才坐過的地方坐下,簡單翻了翻剛才林煦看的材料,垂着眸子問:“沈長風審訊有結果了嗎?”
林煦:“......”這公事公辦的語氣,哪裡像個病号。
“審訊不是很順利,汪峻在證據面前隻承認自己殺害淩岚,但拒不承認是顧程指使他殺害馬三,所以我們還需要更多有力證據做支撐,”林煦正準備收撿這堆亂糟糟的材料。
司辰心輕輕握着她的手腕,“反正我現在也睡不着。”
林煦想也沒想直接拒絕,“不行,你的身體健康才是關鍵,上次在醫院沒睡好,第二天又起了高燒,要是再燒起來,褚楚明天就給你送療養院去,那咱倆就要分隔兩地了。”
司辰心沒有一點要動的意思。
“聽話,我現在陪你去睡。”
司辰心清澈的眸子看着林煦,又乖順地垂下睫毛,似乎有些不情願。
林煦哪懂她這點小動作的心思,靠近了些耐心勸道:“我知道你關心案子進展,專案組這麼多人也在找顧程的新突破,你一個病人就在家好好養...”
話還沒說完,司辰心在林煦臉上蜻蜓點水落下一吻,巴巴地望着林煦,“十分鐘可以嗎?”
——靠!
“......”林隊長嘴上沒說什麼,身體力行的證明什麼叫情感上不情不願,身體又心甘情願的糾結行徑,她在司辰心旁邊坐下,說:“我們排查了呂天明這個社會身份的人際關系和商業往來,他的私人關系很單薄,沒有近親屬,沒有伴侶,憑空變出來一樣。”
司辰心好奇的問:“顧程的原身份沒有注銷,他是同時擁有兩個身份嗎?”
“并不是,呂天明确有其人,”林煦在材料裡面翻找,抽出其中一份,“這是我們查到的真正的呂天明,他和顧程同年出生,沒接受過高等教育,一個老實本分的外省農村人,多年前他來晏城務工,聽人說身份證可以賣錢,當時還賣了三千塊錢,後來回老家娶妻生子,沒再出過遠門,”
司辰心看着材料圖像上和顧程并不太相似的呂天明,問:“不是沒有近親屬?”
“沒有近親屬的是持有呂天明身份證的顧程,在農村的呂天明結了婚,但沒和女方領證,他們生的孩子登記在了弟弟的戶口上,呂天明之所以這麼做,是為了能在每月收到出售身份信息所獲得的一比不小的好處費,我們根據銀行轉賬記錄排查,這筆錢由呂天明那家投資公司對公賬戶每月自動轉賬,備注‘授權費’。”
“所以我們猜測顧程跟呂天明之間應該簽訂了某種協議,才敢大膽走公賬,顧程獲取呂天明身份的途徑基本是合法的,他用呂天明這個身份作為公司法人,同時參股其他公司,而呂天明出借自己的身份證也收到了相應報酬。”
司辰心聽到‘合法’時,眉毛微微蹙起,“有點奇怪啊。”
林煦和她有同樣的疑惑,顧程為什麼要大費周章給自己搞個呂天明的身份,他是個懂得規避風險的聰明人,即使隻有顧程這一個身份,隻要足夠謹慎,警方未必能抓到他的小辮子,這個聰明人多此一舉反而看上去像畫蛇添足。
司辰心左手指節抵着下巴,“昨天小月還說,顧程認識第一次遇見鐘钰的時候,自我介紹說自己叫顧程,然而你們警方能查到顧程的信息,在他大學畢業之後就沒有了。”
“确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