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專案組依舊繁忙,顧程雖然歸案,但沒人感到絲毫輕松,顧程涉及相關案件的證據鍊需要完善,檢察院不會因為顧程認罪的供詞而輕易定他的罪,沈長風昨晚帶人熬了個通宵,卡在顧程律師掐表的疲勞審訊内時間内,才把顧程押回羁押室。
“沒有結論,他啥罪都認,”葉傑癱在椅子上,雙目放空,“我沒見過這麼積極主動認罪的嫌疑人,這态度,咱把八十歲老太被□□的案子安他頭上,我看他都未必會搖頭。”
葉傑唉聲歎氣,“組長,咱接下來咋整啊。”
“先把能确定的罪名定下來,走一步看一步吧。”沈長風一臉疲倦,隔着兩個工位他問林煦:“林隊,司顧問沒給你透露點其他的?”
“沒有,她也不知道顧程是怎麼莫名其妙被她大哥查到的,”林煦告訴他:“所以,小滿今天找她大哥去了。”
沈長風沒再問其它,司月白的确先警方一步,把向新宇滅門案捅到專案組眼前,不過顧程為什麼在見到半枚掌紋後,态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翻轉,難道司月白知道真相,他知道當年是顧程帶人去滅的門,可司月白知道歸知道,這跟顧程突然轉變的認罪态度沒有任何關聯。
在沒把那半枚掌紋呈現出來之前,顧程明明交代去過向新宇家裡,在證據效力大打折扣的情況下,顧程偏偏認罪了,就好像司月白知道顧程會承認似的。沈長風腦子一團亂,他們兄妹倆一個賽一個神秘,人與人之間究竟還能不能好好交流了。
林煦準備好材料,在昨晚枕邊人的點撥下,她打算今天把汪峻拿下,“老王,跟我去看守所提審汪峻。”
莫湯湯叼着豆漿吸管,“老大,汪峻那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他還願意招供出什麼?”
林煦把握十足,說:“他一定會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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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煦帶着王澍和非要跟過來湊熱鬧的莫湯湯,簽好手續後,兩名獄警押着汪峻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位于走廊盡頭的審訊室,汪峻被剃了看守所統一的寸頭,鼻梁和眉骨上還有沒消散完全的淤青,套着寬大的黃色馬甲,獄警給他固定在椅子上之後,退到審訊室之外,汪峻坐下,眼神挨個看過鐵窗對面的三人。
莫湯湯過去打開執法設備,林煦照本宣讀了程序化的标準流程。
汪峻還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該說的我已經說了,也沒什麼好交代的了。”
“昨天專案組傳喚顧程來接受詢問,”林煦告訴汪峻:“技術部門臨時對比了他的掌紋,我們非常幸運的破獲了十二年前一樁滅門慘案,也就是上一次問過你的向新宇一家被殺案,此案兇手顧程,對殺害向新宇一家的事實供認不諱。”
汪峻聽完,大睜雙眼,滿臉寫着不可思議,過了好半晌,他才從喉嚨裡發出聲音,不可置信道:“這不可能,你們警察一定是在詐供。”
林煦冷哼一聲,不輕不重的眼神掃過去,說:“我們全程有錄音錄像,還有顧程本人簽名的口供記錄,滅門案是不是詐供,你心裡比誰都清楚。”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汪峻重複着,對林煦的話充耳不聞,老闆認了罪,那他的兒子怎麼辦?姜鶴是個沒參加過正經工作的女人,就她那花錢大手大腳的樣子,哪裡能獨自拉扯大一個孩子。
汪峻足足過了幾分鐘才接受這個事實,林煦也不急着催他,汪峻說:“他都交代了什麼?”
“他交代是你協助他完成的滅門案。”林煦模棱兩可地告訴他,顧程沒有交代真實殺人動機,此行的目的,也是為了弄清楚顧程為什麼要殺害向新宇一家。
“他會被判死刑嗎?”
“大概率是死刑,畢竟他做的惡太多了,”林煦從文件夾裡拿出一張照片,是姜鶴昨天拍的姜嘉圓的照片,小男孩正趴在書桌上寫作業,照片隻拍到四分之三的側臉,“這是昨天姜鶴發給我的,孩子很好,期末考試數學成績班級第一。”
汪峻啞着嗓子開口,“這張照片能給我嗎?”
“現在還不能給你,一會我轉交獄警,他們檢查沒問題後,會送到你的監室,”林煦把照片推到審訊桌子的前沿,“你可以先看。”
汪峻伸長脖子目光在上面停留了很久,忽然笑着說:“我跟他說過好多次,寫作業背要挺直,我不在,他媽也不會在意這些。”
“我兒子長得好吧?”汪峻自問自答:“我一眼就看中了來找工作的姜鶴,個頭臉蛋小小的,站在一群求職的人當中,她情緒最緊張,一看就沒了解招聘内容,奔着工資後面的幾個零就來了,像她這種沒什麼閱曆的年輕小姑娘很容易在夜場被欺負,我幫過她幾回,她說看見我就有安全感,問我有沒有女朋友。”
“姜鶴成為我女朋友之後,我讓她辭了職,我們老家那邊的女人都是不工作的,女人要是抛頭露面在外面工作掙錢,男人在村子裡沒面子要擡不起頭。”
莫湯湯忍不住想給他一個白眼,心說:什麼封建餘孽,你們那的男人,面子都比天大是吧,這麼有本事流星撞地球的時候用你們的面子擋回去,那才叫風光呢。
“姜鶴是個很單純的女人,我說什麼她就信什麼,除了帶孩子有點不上心,算是個很省心的女人。”汪峻知道林煦是領導,于是問她:“以後,他們母子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