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槿儀雖然心急,但也明白這個天确是走不動,說道:“去附近的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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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客棧。
半人高的栅欄圍成小院,小院門口挂着一張木制的店牌‘清風客棧’,為了吸引客人,在門兩邊的竹竿山紮着紅色的布條,這會被雨打得恹恹的,從鮮紅色變成暗紅色。
裡面有兩棟小樓,前後相鄰,車夫牽着馬車去喂馬,宋槿儀與李荷在客棧大堂排隊。
李荷一開始膽子小,什麼都不敢說不敢問,但後來和宋槿儀相處了幾天,發現她和春三娘不一樣。
問什麼都不會罵她,還有問必答,她也漸漸變得話多,什麼都要問宋槿儀,什麼感受都要和宋槿儀分享。
她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着,打量周圍,她好奇地問道:“為何這麼多人?”
宋槿儀道:“許是和我們一樣,因為大雨走不了,過來打尖住宿。”
排隊什麼的果然讨厭,她腳都站麻了,隊伍也沒挪一點,她瞅着前面,怎麼這麼慢?一遍遍地數着前面排隊的人。
她聽見李荷問她“那是什麼?”
她轉頭,順着李荷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是一隊馬車,馬車上面挂着繪着祥雲紋圖樣的旗幟,還有字,寫着“雲上”二字。
“雲上。”宋槿儀輕聲念道,心中一動,想到了雲州最有名的雲上茶莊,但又想到這裡離雲州可有千裡路途,應該與那無關。是她多想了。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宋槿儀腿都麻了,才拍到跟前,要了兩間下等房,一間給車夫,一間她好李荷一起住。
宋槿儀随着小厮的指引,來到後面的那座閣樓,這座閣樓比前面的舊,門上的漆都脫了一半,牆皮泛着令人不能細看的斑點。
宋槿儀以價格便宜安慰自己,推開門,她忽然一頓,回頭掃了一眼,她剛才是感覺有人在看他們,可是周圍人來人往,都是住宿的客人,沒看到異常。
她随即搖了搖頭,可能太過敏感了。
因為這裡長期朝陰面,沒有太陽,本就潮濕,這會又恰逢深秋暴雨,這屋裡潮得人骨頭發寒,宋槿儀說了一聲,小二送來一盆火碳,去去濕氣。
在屋子坐了一會,就到了飯點,宋槿儀沒有胃口,給了李荷一點銀錢,讓她下去吃碗素面就回來。
宋槿儀不知怎的,感覺全身乏得很,她躺在床上,本想閉一會眼就好,沒想到她這一閉眼,就失去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宋槿儀腦海中忽然閃過許多放在心上的事,李荷怎麼還沒回來?謝無恙的傷怎麼樣?若蘭姐能堅持到她回去嗎?
還有賭約,還剩……還剩不到兩個月,她眉心重重一跳,她想坐起來,可她拼命掙紮,身體沒有任何反應,忽然耳畔傳來什麼東西摔碎的聲音。
她終于掙紮睜開一條縫,視眼模糊,好一會才看清自己躺在客棧的床上。
她支撐着坐起上半身,感覺自己暈暈乎乎,分不清眼前是夢還是現實,她搖了搖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
但她太困了,好想放棄抵抗,繼續睡下去,她的眼皮微微一沉。
忽然閃過一個人影,她左右瞄着,卻不見蹤影,是她得錯覺嗎?
她嘴皮上下碰撞,“李荷?李荷?”,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吓了一跳,嘶啞無力。
她這是怎麼了?
她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目光飄到火盆上,她盯了一會,才反應過來,自己可能二氧化碳中毒。
她混混沌沌的,腦子遲鈍地想了半天 ,才發覺自己應該要跑出去。
她下了床,卻沒有力氣起身,心裡一急,摔在地上,她目光直視着門檻,一步一步向前爬去,她還有許多未完的事,不能死在這。
她憑借着驚人的毅力,推開屋門——暈了過去。
記憶模糊的最後片段,看到一雙藕荷色荷花繡鞋。
接着她就撐不住不住,暈倒在門邊,聽見有人大喊“宋娘子,宋娘子!快來人,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