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裡的小孩好奇地探出腦袋,用尾巴尖尖碰了碰碗裡的湯水,甩回來自己用嘴巴啃了啃,然後發出猛烈的咳嗽聲。
漆夜彩拍了拍小孩的背,小孩似乎很痛苦的模樣,抱着尾巴,在她懷裡縮成了一個球,顫顫巍巍。
鐘明昧吓得雙手一推桌沿,凳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音,離桌子遠了些。
“這有毒啊?大爺的!老子要是被毒死了,他們都别想活!”
漆夜彩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他一天到晚要說幾遍這樣的話。
但看周圍,那些人類倒是一臉淡定地吃着這些沙子、石頭、墨水。
食物大概率是沒問題的,但是僅限于當地村民食用罷了,不過他們也不是人類就是了。
按理來說,這個小孩也是這裡的村民,應該跟他們一樣,為什麼碰了那湯汁,會出現這樣的反應?
鐘明昧垂頭喪氣道:“好餓啊!這都是什麼人間疾苦啊!……等老子回去了,一定要把罪魁禍首扒皮抽筋!”
“得了吧,一個影子就吓成那樣。”
漆夜彩友情送過去幾張充饑符。
鐘明昧撇了撇嘴,咦了聲,滿臉寫着嫌棄:“本大爺才不要這種東西!”
“有的吃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的。”
“那又怎樣!爺挑三揀四關你什麼事!”
“随便你,反正餓不死。”
鐘明昧餓得難受,内心做了一番糾結,最終緊皺着眉頭,一臉不情願地把漆夜彩手中的符紙抽過來。
符紙到嘴邊,他的臉都要皺成包子了,實在難以入口。
漆夜彩趁機掐住他的脖子,大拇指按開他的下巴,鐘明昧也搞不懂她做了什麼,隻感覺符紙滑溜溜下去了。
鐘明昧安靜地服用完充饑符,飽暖後胡思亂想,他是鐘家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從小錦衣玉食,就沒餓過,更别說用這種符充饑。
還有比他更慘的人嗎?!
鐘明昧身後的隐隐約約的影子突然冒了出來,趴在他耳邊吹冷風。
“嘻嘻嘻~你好慘哦~好慘哦~回不去咯~嘻嘻嘻~活該哦~”
鐘明昧聽得毛骨悚然。
漆夜彩眼疾手快,一個彈指過去,把影子打滅了。
“爹爹?”小孤兒在睡夢中呓語。
鐘明昧以為它在叫自己:“你叫誰呢?我還是個孩子,我才不要當爹!”
窩在漆夜彩懷裡睡覺的小孤兒被驚醒了,發出委屈的嗚嗚聲,眼眶裡溢出透明的淚水,小手不停扒拉着漆夜彩的衣服。
鐘明昧被擾得頭疼,沒好氣道:“漆夜彩,你快管管它!”
“我不是在管嗎?”漆夜彩一邊哄着小孤兒,一邊朝鐘明昧翻了個白眼,“受不了就捂住你的耳朵,再狗叫把你頭拔了。”
“……”鐘明昧怒氣沖沖地翻了個白眼,默默捂上耳朵。
小孤兒越哭越激烈,漆夜彩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哄的方式不對,反正目前看來,毫無效果,反而變本加厲。
鐘明昧道:“你趕緊給他找個爹吧!”
小孩聽了之後哇哇大哭:“不要,娘親,寶寶不要别的爹爹!”
這哭聲驚天動地,很快吸引來了周圍的村民,他們紛紛湧過來,從人化成了灰影,嘴裡發出尖銳的聲音。
鐘明昧看傻眼了,想要堵住小孩的嘴巴,漆夜彩已經在捂了,但沒啥用,他聽得頭疼:“臭小鬼!快閉嘴!别吵了!”
漆夜彩無語死了:“你還好意思說!都怪你!”
“……”鐘明昧自知理虧,不敢多說。
漆夜彩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哄小孩,隻能學着以往看過的畫面,輕拍着他的背。
小孩嘴裡嚷嚷着:“哇嗚嗚嗚寶寶不要别的爹爹!娘親娘親,寶寶不要别的爹爹嗚嗚嗚……”
漆夜彩無奈道:“好好好,娘親不找别的爹爹,寶寶别哭了。”
小孩立刻破涕為笑:“真的嗎?娘親不找别的爹爹啦?”
鐘明昧眉梢一挑:“這丫的裝的吧?”
漆夜彩驚歎于這小鬼的變臉速度,嘴上還得依着它說:“真的。”
小孩笑了起來:“太好啦,爹爹一定會很高興的!”
“你不是說它爹死了嗎?難道躺屍也會笑醒?哈哈哈……”鐘明昧腦子裡面有畫面了。
“你可閉嘴吧。”
“哦,不過真的很搞笑啊。”
漆夜彩意識到不對勁:“寶寶,你爹爹在哪裡?”
小孩含着手指思考了一會兒,眨了下眼睛道:“爹爹不是一直都在這裡嗎?娘親看不見嗎?”
鐘明昧聽了背後涼嗖嗖的,往漆夜彩那邊靠了靠,小聲嘀咕:“不會有鬼吧,真吓人。”
漆夜彩一本正經道:“經檢測,這裡不存在鬼類物種。”
鐘明昧啧了聲:“隻是這麼一說,這世上多得是比鬼更恐怖的東西。”
漆夜彩嘲笑道:“你真的是鐘明昧嗎?怎麼慫成這包子樣。”
“怎麼了?”鐘明昧理直氣壯道,“我是誰還不能膽子小了嗎?我就膽小就膽小,膽小膽小膽小……”
漆夜彩不想聽他念經:“滾吧你。”
漆夜彩仔細看了看周圍,除了離開的灰影,以及灰影恢複成的人形,确實沒有其他長得不一樣的存在。
“寶寶,爹爹到底在哪裡啊?娘親看不見。”
“爹爹一直在娘親身邊啊,真的,寶寶沒有騙娘親。”
鐘明昧聽得冷汗直冒,一邊控制不住自己朝周圍看來看去,一邊緩緩往漆夜彩那邊又移了移,時刻準備好動手。
重圓鏡也在看,但啥也沒看見。
漆夜彩微微皺眉,這小孩不像是在騙人,她繼續問:“那寶寶告訴娘親,爹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在的呢?”
“爹爹一直沒有離開呀。”
“娘親真的找不到,寶寶指給娘親看好不好?”
“好呀~”小孩朝着漆夜彩肩頭指了指,“娘親,爹爹在這裡~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