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在上的神啊,怎麼這般可笑?沒有感情就是沒有感情,不愛就是不愛,何必創造一個虛假的東西來糊弄我?”
“一個被設定好的愛,是愛嗎?”
“毫無理由的愛,是愛嗎?”
“夜慕燼,我恨死你了。”
“我詛咒你,從今往後,隻看得見我,隻聽得見我,隻感覺得到我……”
*
夜慕燼不知道自己經曆了多久的混沌,他過去總是處于沉睡狀态,沒有她的到來喚醒他,他就無法蘇醒。
這是吾神給祂的定義。
但這定義在定義之前就有了。
祂是天地毀滅與重生之間、混沌與虛無之間誕生的極至純淨的自然之靈,是世間一切美好燦爛灰飛煙滅之後殘留的餘燼重燃。
但祂所誕生的時空已經經曆了“歸零”,從混沌到毀滅,從一到無,徹底消失了。
吾神,即盡華靈聖,在隕落之後,便由祂點燃了靈魂的餘燼,死而複生。
祂擁有極緻的混沌、極端的情感。
神擁有純粹的認知、純淨的靈魂。
祂繼承了盡華靈聖的意識,盡華靈聖繼承了他的情感,融合成一個完整的“靈魂”。
吾神一生無法宣之于口的愛意,全都交由祂體現。
吾神愚蠢至極,連解釋自己的愛,都一塌糊塗,讓姐姐傷心欲絕。
夜慕燼真為姐姐感到不值,就那種愚蠢的東西,也配讓她記了這麼多年?
他當然不會承認他就是吾神盡華靈聖。
他永遠不會承認的,就像他永遠不會承認他就是夜慕燼一樣。
在塑造自己的時候,祂并沒有想太多,因為定義是毋庸置疑的,确切且唯一的,從始至終可以明确的,隻有三個字。
——漆夜彩
*
地獄血海中,一個身影從中冒出來,飛蛾牽着發絲浮出了水面,極長的頭發,幾乎有這片血海的深度。
那些稀碎淩亂的記憶,如同碎裂的水晶,在他早已粉碎卻無比清晰的意識長河中,不斷拼拼湊湊。
仿佛跨越了光陰萬丈。
多久啊……
他不知道。
血海沉浮,時光如流沙飛逝,可再多的光陰,出來時,都回到了剛開始。
夜慕燼看見千年前,那場絢爛的落幕,水光與火光連接的煙花背後,漆夜彩絕望的目光和凝結的淚珠。
他想,他一定是對不起這滴淚的。
讓姐姐難過,最是罪該萬死。
為她而死,死得其所。
隻看得見她,隻聽得見她,隻感覺得到她……
這麼美好的事情。
姐姐真傻,連提出的要求都是在賞賜他,一點也沒有懲罰到他,反而讓他愉悅至極,隻能自己懲罰自己了呢。
夜慕燼從血海中爬出來。
身體還不能完全适應外面的空氣,水晶很快因為觸碰到了外界,産生了明顯的反應——化為了灰燼,零落。
曾經的水晶光滑無暇,如今卻出現了參差不齊的裂縫、無法修複的傷痕,淺淡、細密。
尖銳的水晶甲牽動蠶絲與虛線,在傷口處來回縫補,透明的絲線如同流水成絲,浮動着微涼的波瀾。
身體慢慢從透明到了實體。
飛蛾牽着流水凝針,縫合皮膚上一道道傷口,無色的神之眼在此間埋葬。
——漆夜彩。
夜慕燼心底回響着這個名字。
——見她。
——祂要見她。
漆夜彩。
*
無盡天,虛空之境,光華台。
少年伸手,在空中拉開白羽水晶弓,三箭齊發,如無色的流星一般,沖穿元界時空結界。
不知撞破了什麼,幾股絢爛多彩的煙花從元界之外盛開。
聖使心裡一咯噔,聖君這是把時空局的三個守護星給炸了。
夜慕燼自回來以後,就一直很奇怪,盡管他大部分時間都很詭異,畢竟他本身的存在就已經很荒謬。
但直覺告訴聖使,夜慕燼比之前更病更瘋了,之前他比較随心所欲,而現在,他明顯是無比清醒又目标明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