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3

“好吧，不要着急，等晚上我可以告訴你一部分消息。”就在她真要發火的檔口，湯姆趕緊說，她才沒好氣地拉起了大腦封閉術。

“我認為，如果是傳染性詛咒，是不是我們盡量不往人多的地方走就會安全很多？”在擔憂蔓延了好一陣後，柳克麗霞打破了沉默說，聲音聽上去已經恢複了一些鎮定，“我想，同樣的道理，既然米莉安在龍基地，我想她大概率也是安全的。畢竟目前她那邊的人手不夠用，想必大家也沒有時間總跑出來。”

帕薩莉點點頭，覺得她分析得很有道理。想到媽媽也可以通過待在家裡避免中招，她安心了不少。

接着，她想到了阿爾法德——他還不知道這件事。

但阿爾法德在躲着她，她沒有機會。這個時候，就體現出如果米莉安還在的好處了——她可以幫忙傳話。

【我想布萊克不缺人提醒他】湯姆的靈魂突然在她耳邊說，【魔法部不缺大嘴巴，更不缺願意讨好他的人】

話雖如此，帕薩莉還是很憂慮。而且，她可以借機試探他對他們友誼的态度。

【我認為你完全可以交點新朋友，而不是死守着沙克爾和布萊克兩個人】湯姆的靈魂用忠告的口吻說，【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不是什麼好主意——不論是投資還是感情】

“我有别的朋友，謝禮，貝絲，柳克麗霞，穆麗爾，阿基姆，還有奧古斯特。”

【可他們都隻是你的‘點頭之交’罷了】

“不，他們也都是我親近的朋友，隻不過無法跟莉莉安和阿爾比罷了。他們一直以來都陪伴着我。而且，最親密的好朋友不需要有很多，一兩個就夠了。更何況，我還有你，不是嗎？”

它不說話了。但她能感覺到它對這個回答很滿意。

沃爾布加的訂婚宴結束時，時間已經将近晚上八點。許多單身人士從布萊克老宅出來後直奔酒吧——動作快一點，還能趕上約會，拿到今天的證明。

帕薩莉也是大軍中的一員，臨走時看到還有不少人圍着湯姆，大部分是魔法部高層。魔法部部長長甚至還在不失親近地樂呵呵試探着問：“公爵先生，您今晚也有約嗎？”

“當然，作為約會政令的起草人之一，我是積極的踐行者，因此，稍後也跟人有約。隻不過我不能戴着面具，那樣會吓着對方的。”湯姆平靜大方地回應，頓時，周圍年紀大的高官們交換了一個微妙的眼神。

帕薩莉有些不得勁，但來到酒吧入座後，很快就因為迫不及待要跟湯姆讨論傳染性魔法而忘記了這回事。

酒吧已經人滿為患了，神奇的是，他們往常的位置還空着。帕薩莉心神不甯，卻依舊擔心這裡已經被人預定，便抓住一名服務員，掃了眼對方胸口的名牌問：“不好意思，麥克斯先生，請問這個位置有人用嗎？”

“那個位置沒有人，梅爾賓斯小姐。您可以使用。”叫麥克斯的服務員立刻挂上客氣的笑容回答，“祝您和您的對象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如果有任何需要，請叫我。”

帕薩莉心裡掠過一絲驚訝，不過很快又想到這或許是因為她總來這裡，因此所有服務員都記住了她。總之，謝過他後，她放心地坐下了。

五分鐘後，湯姆坐到了她對面。

她注意到他甚至換了一身衣服。

“好了，告訴我吧，那個詛咒你們打算怎麼辦？”帕薩莉立馬對周圍施展了一個防偷窺咒後，按捺不住地問。

湯姆撇了撇嘴，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嘲諷般地輕聲說：“所以今晚我隻是你的情報站，對嗎？讓我們先點一些東西吧，好嗎？不然會很顯眼。”

“我要一份櫻桃沙拉和蘋果酒。”帕薩莉立刻說，接着澄清：“我當然知道我們是為了約會。隻是你剛才保證要告訴我一些内幕了。而且，我不喜歡被蒙在鼓裡的感覺——尤其是已經知道你對一切都了如指掌，卻不告訴我。你知道我不會到處亂說的。”

湯姆又撇了撇嘴，漫不經心地接道：“的确，除了沙克爾，布萊克，普威特夫人，法國佬姐弟，羅馬尼亞的那個采購以外，你不會對任何人說這件事。”

“你知道我不會把你的計劃或者關于你的事告訴任何人的，包括媽媽！”帕薩莉較真地糾正，“我隻是希望在即将到來的災難中盡可能保護自己的朋友們……”

湯姆不置可否，叫來了侍者，她便閉了嘴，等點單完畢，又再三保證：“我絕不會透露你不讓我說的任何一丁點消息給任何人，包括媽媽，可以嗎？”

等他們要的東西上齊後，他才不太情願地以一個問題開了口，邊轉着手裡的酒杯邊目不轉睛地盯着它：“還記得你上學期間做的‘跟蹤裝置’嗎？”

她當然記得。它的誕生是為監控湯姆周圍霸淩他的人。裝置外形跟普通蜈蚣一樣，隻需放在指定地點就能收集聲音信息。如果出現緊急情況，裝置還能通過腕帶式顯示器向主人示警。從學校畢業後，她對其做了一些改進，增加了裝置的變形能力，還使其能傳輸和存儲聲音以及圖像信息。再後來，這個改良版裝置成了她給湯姆的某年聖誕節禮物。

此時，經他提醒，她一下就明白過來了——難怪他之前對歐洲工業和人口發展情況爛熟于心。恐怕最早去歐洲旅遊時，他就已經在考察的過程中把這些裝置安放在了重要的地方以便後期也能持續收集信息。

如此一來，想必他對如今出現在歐洲的傳染性詛咒具體情況再清楚不過。

“那麼，你已經找出傳染規律了嗎？”帕薩莉想了想問。

“大緻有一些方向了，而且就像普威特夫人猜測的那樣，這個詛咒目前呈現出一種在人群聚集處傳播更迅速、強度更大的趨勢。我已經大緻規劃出了一些應對策略。但具體得等英國出現感染病例後才能驗證是否有效。鑒于你現在店鋪有人偶幫忙，郵遞服務也很火爆，接下來你和梅爾賓斯夫人完全可以居家辦公。這樣一來，你們肯定不會受到影響。”

帕薩莉點點頭，心安了很多。

次日一早，她先寫信給米莉安，提醒對方留心歐洲的傳染性詛咒，接着又用通訊裝置給阿爾法德傳了消息。本來，她想親自跑一趟他的住處，可又怕湯姆不高興，隻好暫且作罷，決定如果到了下午阿爾法德還是沒反應，她再親自跑一趟通知他。

或者，她也可以找柳克麗霞，讓對方轉告阿爾法德。

腦子裡轉着這些念頭，她已經想好了接下來的預防措施。

到了下午，她收到了阿爾法德通過通訊裝置傳來的信息，雖然隻有簡短的“我知道了，謝謝”，她卻安下心來，甚至沒再考慮他們是否能繼續友誼——眼下，隻要朋友能提前也做一些準備，平平安安的，她就滿足了。

接下來的一周内，歐洲大陸傳染性詛咒蔓延的消息開始出現在了英國巫師界各大報紙上，随着傳染和死亡人數的不斷攀升，引發了英國國内擔憂。人們都在讨論這場危機最終會危及英國，于是之前稍有緩和的排外情緒又有死灰複燃的趨勢。少數人開始要求限制外國人進入英國。

帕薩莉則已經沒有最初聽到這個消息時那麼慌張了，因為她的防護計劃已經穩步落地——媽媽待在家裡，房子裡的其他人則暫時搬去安全屋。畢竟除媽媽外，他們三個人的工作性質決定他們不可避免得接觸形形色色的人，而在這個過程中就很有可能染上詛咒。

湯姆和賽迪莫斯都答應暫且先搬出來。不過，前者私下表示馬上會非常忙，可能有時會直接在魔法部過夜，而後者則在抵達安全屋的第一時間裡檢查了這裡的防護措施。

“很不錯，你幹得很好。”在進行了一些列測試後，賽迪莫斯對她在這裡布下的安全措施給予了肯定并提出：“正好你那位英俊的房客男朋友也不在，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教你阿尼瑪格斯。”

帕薩莉很驚喜，但也有些顧慮：“可是，您不忙工作了嗎？”同時，她也為賽迪莫斯和湯姆之間持續至今的微妙戒備而為難和不安，好在目前他們彼此間相安無事。

“我的工作最近暫告一段落了，接下來有一段時間休假。”賽迪莫斯簡短地說，随即又把話題轉回到阿尼瑪格斯上面來，“方法想必你已經知道了，難點在于是否能不受打擾。我不知道你是否接下來每天晚上都得繼續出去男友約會，但你要确保不能把曼德拉草的葉子拿出嘴巴，任何時候都不行，否則就得重新再來一遍。這個過程一次成功的人幾乎沒有——天賦是一回事，但受到幹擾是另一回事。”

她的暗示很明顯了——如果嘴巴裡含着東西，肯定會導緻說話口齒不清。而且，如果跟湯姆接吻的話，那會很不方便。她必須在這方面做出一些犧牲。

是的，他們還沒有正式接過吻。想到這裡，帕薩莉的臉漲紅了。客觀上看，他們總沒找到這樣做的時機——要知道，在公共場合他們都沒法做出任何出格的舉動，而一旦回到晨曦小屋，他們的第一要務又是施展靈魂魔法。這個過程并非僅看着他成功施咒就完事，她得想方設法判斷魔法修複的效果，意味着有時候她不得不開啟一些敏感話題，調動他的情緒，從他的反應中觀察一切。

理所當然地，每逢這種時候，湯姆總會變得很緊張，不由自主擺出一副防禦姿态，對一切都坦白得很不痛快，直至這番拉扯最終演變為一場關于魔法的辯論或對決才宣告結束。而此時，她又會對自己的不解風情和強硬态度感到很抱歉，但湯姆已經生起氣來，于是她又不得不再費好一番功夫，說很多好話或做一些親密舉動安撫他的情緒。不幸的是，等氣氛好不容易暧昧起來，他們得以擁抱，很快又會因為他身體的尴尬反應而不得不松開彼此。到了這個時候，一切也都結束了——他們該去睡覺了，誰讓他們該死的明天依舊很忙。

帕薩莉不知道接吻什麼時候會到來，非常不想錯過這個美好時刻，尤其不想因為自己嘴巴裡含着東西而讓彼此掃興。

“我看出來了，他把你迷得神魂颠倒，”賽迪莫斯把她的猶豫盡收眼底，歎了口氣，随即告誡道：“年輕的小姐，愛情固然美好，但當心别陷得太深。你可以再考慮考慮，我随時願意為你的阿尼瑪格斯學習保駕護航。總而言之，你得明白，任何時候，自保和逃命的本事多一個是一個。”

帕薩莉充滿歉意且誠懇地點頭，表示會認真考慮她的話。

說實話，如果從客觀理智的角度來看，她的顧慮的确顯得很愚蠢——魔法一直以來都是她人生的基石，所有事情都該以此為先。然而，不可否認的是，湯姆現在也是她生命力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她不想因為一個大概率用不上的魔法而減少或者阻礙他們之間的接觸。要知道，考慮到他們各自的事業，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已經非常有限了。

或許她該寫信去問問米莉安。

可這件事有些難以啟齒。而且，她剛寄走的一封信絕大部分重點還是提醒米莉安和奧古斯特要注意安全，能待在一個地方就暫時不要亂跑，如果這封信提及這個，會不會顯得很突兀？

不過，米莉安更早時候的回信用了大篇幅文字表達了對帕薩莉終于跟湯姆約會的喜悅。她還囑咐如果有什麼不懂或者不好意思向穆麗爾她們請教的，都可以寫信去問。她保證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吧，她會考慮向朋友尋求建議的。還有媽媽，如果找到機會，她也會問問她的看法。

不論如何，對比即将降臨英國的傳染性詛咒，這隻能算個小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