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說：“我閑得慌。”

他哪知道，那個時候的自己，為了想讓她看一眼，興緻沖沖地跑去了理發店。

旁邊的孫漾還說他抽瘋呢。

為什麼要染粉色頭發，就是因為他想讓季知緣注意到他，他現在都覺得扯。

去理發店的時候，孫漾跟他一起，看着他滿面春風的樣子說：“我記岔了？你追到季知緣了？”

“追什麼追？”他說：“我打算把頭發染個顔色。”

“為什麼啊？你對自己現狀不滿意？”孫漾說。

“她不就喜歡長得好看的人嗎？我換個頭發顔色，一眼就能讓她注意到的，還特别好看的顔色，我就不信，她的眼睛還能繼續長盛禮身上，不看我一眼。”少年語氣滿滿自信。

理發師一看他，立馬很客氣地問：“您今天想做什麼發型？”

他想了想而後說：“染頭發，就讓我看起來可憐又好看的那種。”

“啊？”理發師說：“您是想要那種破碎感是吧？”

“主要您這張臉，本來就夠好看了，作為一個男性，您長得過于精緻了，頭發顔色，染個淺色我覺得可以。”理發師說：“我們店裡基礎的發色上面都看不到，不過可以給您調色。”

“灰白，或者粉色，特别襯您的膚色。”

他想了想，“你确定這兩種顔色看起來破碎感滿滿？會不會格外張揚，看起來不好相處？千萬不要張揚，最好不要看起來很狂。一定得可憐。”

“......”

“當然不會，您這張臉看起來其實就夠了，再染個那樣的顔色，簡直就跟漫畫裡，美慘強的主角一樣。”理發師說：“我更推薦您染粉色，您信我，你不滿意，不收費！”

他說：“行，信你一回。”

孫漾快被他操作看呆了，染發的期間說：“你确定這樣能吸引季知緣的目光，那萬一要是你頂着一頭七彩頭發，她都看不見你呢？”

“你哪來那麼多萬一？”他看着鏡子中自己的臉說：“我的臉就是資本，就用這張臉勾引她。”

孫漾湊近說：“我可告訴你，比起你看起來很強烈的破碎感的形象，人家更注重那樣的内心，我看盛禮就跟你完全兩個長相。”

“我就是要讓她看我。”他繼續說：“我，不想讓她無視我。就是要吸引她的目光。”

花了6個小時，一下午的時間，終于染好頭發了，确實驚豔，但就不知道值不值得他浪費這麼長時間。

周一上學的時候，進去之前，他在外面徘徊了好一會，雖然有點緊張的的情緒，可更多的是想要她注意的目光，哪怕隻多看一眼，他就爽了。

但是，他還是想得太美好了，她隻匆匆看一眼，連多一個眼神都不再給他，真是讓人傷心。

那時候他有一股勁，就像偏要勉強一樣，後來這股勁，也被時間給沖散沒了，因為他慢慢覺得根本是無很能無力的一件事。他是個正常人，他知進退，也知道什麼叫點到為止。

頒獎典禮結束，已經快晚上十一點多了，出來之後，季知緣說：“你們兩個先回酒店吧，我想一個人晃晃。”

林越行說：“你剛喝了酒，一個人可以？”

“幹嘛？小瞧我啊？我酒量還是不錯的好不好？”

他看着她飄忽的眼神說：“你确定？”

“反正你回去睡覺就是了，少管我。”她說。

小張湊到林越行耳邊說：“她酒量不行，沾點就不清醒，而且一喝酒脾氣就不好，要不然你跟着她？”

林越行看着她悠悠地說：“可不敢呢，對我亂發脾氣，我是揍她還是不揍她呢？”

“那咋辦啊，她一般情況下是不喝酒的，今天不知道怎麼了。”

林越行把包遞給小張，“行了，你先回去吧，我看着她。”

小張點點頭，背着包，飛快地打車走了，累了一天，作為一個普通的打工人，隻想早點回去休息。

季知緣在前面走，林越行跟在她後面，兩人之間有着不近不遠的距離，這樣的距離跟高中在學校望着她的背影一樣，也是他最讨厭做的事情。

他最讨厭的就是這種默默無聞，從小到大他也從不做這樣的事情，因為自己的思緒被另一個牽引着，卻連說的機會都沒有，以前是沒喜歡的人，可有讨厭的人，都是感受到的很強烈的情緒，他從不忍着。

可在日複一日當中，他做盡了這樣的事情。

季知緣走到一家便利店，他剛好接了一通電話，等結束的時候，她已經跑到橋上去了。

他小跑過去，橋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很多，有個人不小心把她撞倒了。

晚上的風很大，吹着她的裙擺，他小跑過去，把她一把扶起來，季知緣覺得煩悶，掙脫開來，低聲說：“别碰我。”

他看着自己懸在空中的手，又盯到她手上的酒說：“你想喝，去人少點的地方行不行？”

季知緣沒理她，看着燈光下，她纖瘦的身體。他把外套脫下來給她，按住她的身體，把她拖走，拖到一個人少又空曠的地方。

季知緣反應過來，看了他一眼，繼續喝着酒，她走到秋千上坐着。

沒說話，看着林越行，“讨厭的人，幹嘛把我拽到這裡來。”

林越行低笑了一聲，“你這是開始發脾氣了？”

他蹲下來，擡頭看着她，“喝這麼多，不難受嗎？”

“難受。”季知緣眼眶瞬間紅了，“還很難過。”

他一愣，“怎麼了？”

“我想我爸了。”季知緣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說：“我爸不要我了，不要我媽，不要我哥，他都不回來。”

林越行想到剛剛頒獎典禮上的短視頻，幾分鐘的，好像是關于父親的。

他走過去輕輕拍着她的肩膀，似安撫，“怎麼會不要你，誰舍得不要你。”

季知緣回過頭，睜着大眼睛看他，她的眼睛裡還帶着眼淚，紅紅的，這樣的她，他第一次見。

他盡量抑制住自己看她的眼神，伸出手，輕輕擦掉她的眼淚。

季知緣微微張開了嘴巴，像是想說什麼的樣子，又低頭，剛剛他的動作，好像讓她更委屈了。

“他就是不要我了。”她哭得更大聲。

她的頭慢慢地倒在他的懷裡，像是找個支撐一樣，臉貼在他的胸膛，很小的聲音說了一句，“騙人的人是小狗。”

她這一撞讓林越行差點往後退了一步。

他慢慢吐了一口氣，喉結上下滾動了下，閉了閉眼，努力讓自己不要那麼緊張。

靜了幾秒才慢慢低下頭，看着懷裡的季知緣。

她柔軟的身體，她的呼吸，她的溫度，她身上的味道，都在這一刻全部感受到了。

這一切，讓他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像是不敢想象這是真實的事情。

身體僵住，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雙手捏緊又松開，擡起又放下，卻沒有一個實際的動作，任她靠在自己懷裡，他看着安靜的四周，無奈地歎了一聲氣，“季知緣，你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