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季知緣拿着碗回家，鄭怡剛好起來倒水喝，看到她這樣，問：“又去對面了?”

“啊，我跟我爸聊會天。”她慢慢說：“媽，我就是跟他說會話而已。”

鄭怡笑：“他是你爸，你想跟他說什麼都行，怕我幹什麼？想去找他随時去找，隻要他不到這個家來就行。”

“媽。”季知緣走過去拉着她的胳膊，“您就讓爸回來吧，您這兩年不也挺想他的嗎？爸也後悔了，後悔當初不該走的那麼決絕的。”

“你覺得這世上有後悔藥吃嗎？”鄭怡說：“不是我讓他走的，是他自己要走，我這個人向來如此，想離開我，就不會再有回來的機會，你跟你爸那是你們的事情，跟我沒關系。以後去見他也不用防着我。”

季知緣着急地說：“不是在防您，您知道我跟哥哥都舍不得爸爸，我也不想我們一家人，分兩個地方待。我要的很簡單，我們一家四口好好在一起，就跟從前一樣，其他的我什麼都不想，隻有這樣我才會開心。”

鄭怡語重心長地說：“還記得小時候我跟你說的話嗎？我選擇把你生下來也不代表我會被你跟你哥束縛着，我也有我的人生。所以我不管你跟你爸怎麼樣，我也沒權力管，但是我跟你爸的事情，也跟你無關，不會想着要為了你開心，為了有一個圓滿的家，一個圓滿的結局，就跟他繼續在一起，明白了嗎？”

季知緣紅着眼睛，“我沒那麼大能力明白這些事情，當初我爸為什麼走，您最清楚了。”

“你現在是在怪我嗎？”鄭怡顫着聲說：“你在氣，是我把你爸氣走的？”

季知緣沉默着沒說話，鄭怡歎了一聲氣，“我告訴你，我不欠你們，不欠你爸，不欠這個家，我的人生也不會隻有你們。”

每次都這樣，一遇到争執，就這麼冷漠的說這些話，強調着這些。她知道鄭怡獨立，但是，好像家人在她面前永遠都沒那麼重要，她永遠隻最愛自己。甚至如果他們三個，讓她不開心了，她就會說走就走。不顧一切。

季知緣聽到這些話，眼淚慢慢滴下來，賭氣般地說：“您說得對，您獨立，有自己的人生，這都沒什麼問題。但您現在有了家人，有了羁絆，不應該留一份心給自己的家人嗎？您總說不欠我們，那家人之間是能說得清撇得淨的關系嗎？我非常支持您做自己，也更希望您有自己的人生，但您能不能不要把我們撇的幹幹淨淨的。我們至少該排在您的後面不是嗎？”

“我知道，你就是在生氣，生氣我當時那麼對你爸。”她無力地說：“可是我呢？我的驕傲，我的人生，我以後的路，通通沒了，這雙腿到現在我都不能釋懷！”

“可這些不是我爸造成的！”季知緣說。

這句話，讓鄭怡渾身發冷，她的臉都僵住了。

“你想去找你爸，就去吧，隻是别把他帶到我面前來。”

“我不想在您跟我爸之間做選擇！”季知緣哭着說：“我要的是你們兩個好好的，本來問題就不大，不是嗎？”

門被打開，季言開門進來，看到她們兩個這樣，很快走過去，鄭怡說：“你走吧，跟去爸想去哪都行，我知道你最喜歡你爸了，去吧，我一個人還不能好好過了。”

鄭怡說完抹了抹眼裡，獨自回去了。

季知緣看着她的背影，哭的更大聲了，季言走過去把她抱進懷裡，她斷斷續續的，過了一會，離開他的懷抱，［哥.....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媽她，她.....］

季言摸着她的頭，季知緣很少有對鄭怡有情緒的時候，今天這樣，還是第一次見。

安撫她幾句，又去了鄭怡房間，這個家，誰都累，根本不能說任何人。

這一夜，季知緣都沒睡好，夢到好幾次季聞名，夢到他去出去了，再也找不到他人，沒了聯系方式，她怎麼喊都沒有回應。她真的很怕，怕他再次離開。

第二天早上，季知緣紅着眼睛出來，看到在廚房的鄭怡走過去喊了一聲，“媽.....”

沒有回應，鄭怡手上拿了一些吃的，看到後面的季言打着手語，［阿言，冰箱裡有早飯，你自己熱熱。媽出去了。］

鄭怡全程一個眼神都沒給她。

季知緣：“......”

季言點點頭，鄭怡出去後，季言看她，［把媽惹生氣了，不去道個歉？］

季知緣别扭地回，［我沒惹她生氣，她還讓我出去住，我一提到爸，讓爸回來，她就不高興，連我都容不下去了。］

季言拉着她，打着手語，［你也體諒一下媽，爸當初走得急，你最知道她性子了，那時候，那樣的狀況，她就以為爸不要她了，她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容不了這些。］

［可爸根本就不是。”，］季知緣，［他就是出去工作了，這兩年，他過得也不好，掙得錢都給媽了。他最疼媽了。］

［我知道。］季言：［你有沒有想過，他們就是太在意對方了，媽嘴嘴硬了你不知道？有些事情得慢慢來，急不來，而且，也是我們很難插手的，這是他們兩個的事情，我們兩個在他們面前也算“别人”懂了嗎？］

季知緣歎氣，［我知道了，但我要出去住！］

［你能不能别鬧了？］

［我沒鬧，她根本都不理我，我也生氣了，那我也委屈，我就不能委屈嗎？她還讓我出去住。］季知緣快速打着手語，［她一旦生氣，什麼話都能說出來，很傷人的。］

季言敲她腦袋，［你現在是在惹我生氣。］

［我不管，回頭我去你那住。]

［不行。］他搖頭，漫不經心地，［家裡養人了，你去不合适。］

“？”

季知緣來了興趣，［你養誰了？你有女朋友了是不是？你把她帶來我見見。我要看看是哪個仙女攻略了你這個大仙人。］

季言低笑：［反正去我那住沒門。］

季知緣不依不饒一直追着問，現在她的興趣反而在這了。

晚上，她回來，快速收拾了自己的衣服，開了對面的門。

季聞名在那做着飯，她走過去喊了一聲，“爸。”

季聞名一聽聲音，扭頭笑着回：“哎。”

他一看季知緣後面的行李箱說：“怎麼了？出差啊？”

“不是。”季知緣說：“我想出來住幾天。”

季聞名走過去，“為什麼啊？你是不是惹你媽生氣了？”

“沒有。”季知緣說：“我哪敢惹她生氣，她讓我出來的。”

季聞名着急地說：“你媽說什麼你聽聽不就好了嗎？你出來幹嘛啊？我都已經回不去了，你再出來，咱們這個家是要分成幾份啊？聽話，跟你媽認個錯，回去住。”

“我沒錯。為什麼要認？”季知緣說：“當初您為什麼要走？就是因為我媽說了那麼過分的話，連你都忍不了了。”

季聞名說：“我跟你媽不是那麼一兩句就能說清楚的，那現在不管怎麼樣，你得先回去啊。”

“我不回去，我倆不行出去租房子住。”季知緣說：“季言不讓我住他那，肯定有女朋友了。”

“我想好了，我們兩個是一條路上的人，進一起進，退一起退。”她指着門外，“那個家，是我們兩個一起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