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倆安靜了一會，季聞名說：“你怎麼也不問問爸爸當初為什麼要出來？不顧着一切，我的女兒好像從來也沒怪過我。”

季知緣看向他，過了一會說：“因為，我知道您當時有多累啊，适當的逃避也沒什麼問題，我們都是普通人，愛别人的同時，也不能忘記自己啊。”

季聞名說：“那時候走的匆忙，确實是你媽說話太急了，加上我這麼些年一直都沒有工作，家裡的一切都是她。我隻是在想，你媽真是一個特别特别厲害的人，我就想，我一定要把家裡照顧好。你媽出車禍，我真的自責了好久，那時候從來沒有那麼恨過自己。更是恨自己的無能，要是我在外面奔波，她就不會躺在那了，我為什麼那麼沒有本事。”

“後來。”他繼續說：“我跟她在家，她常常情緒不穩定，說話不好聽，你也都知道，但是有一次吵架，她确實說了很難聽的話，說她養了我這麼多年，到頭來，也可能一無所有。其實我應該像往常一樣不在意的。但是看她一個人在陽台上，還想着工作的事情，我不知道她對工作幹嘛那麼執着認真，是不是覺得她以後沒機會工作，我也在家，又或者她總是想着我們結婚時說好的，她賺錢養家。我出去工作就想告訴她，就算真的一無所有，沒有你們，我也能撐着她。我沒那麼厲害，掙不到什麼大錢，但是絕對不會讓你媽吃苦的。”

季知緣手放在他手上，“爸，我們沒有任何一個人怪你，我媽也是。我們比誰都知道，您為這個家，為了媽，為了我跟哥，付出了多少。所以，沒關系的，累了就休息休息。就算不是為了媽，為了自己，我們也不會怪你。”

季聞名笑：“你媽跟我都是一樣的，隻想把最好的都給對方，隻怕給的不夠多。”

“今天，小林在我們面前說的話，我就想着，真有那麼一個人，願意把他所有的一切都給你，爸爸很放心。”

今晚的月色比以往都來的溫柔，又或者這份甯靜溫柔更多是來自自己的内心。

安靜了好一會，季知緣都快睡着了，季聞名冒出一句，“過段時間跟你媽出去玩玩，你覺得怎麼樣，這附近有很多景點，城市，她都可以去。之前就說想去了，但是她總是因為腿，火氣很大，現在也是時候出去玩玩了。”

季知緣閉着眼睛，笑着答：“我覺得特别行。”

季聞名說出去，就很迅速，跟鄭怡關系也是日漸親密，兩人又回到了像之前一樣，甚至更多了些親密感。

他看了周邊近的地方，不能跑太遠，孩子們也不放心，而且準備自駕遊。他自己開車，本來季言準備一起去，他不太放心，但是季聞名怎麼都不讓，第一是不走遠，第二他覺得自己一個人能完全照顧好。

幾天後的早上，兄妹倆送他們一起出去，季知緣不放心地說：“爸，有事跟我打電話，去哪都要跟我還有哥哥說一聲，記得随時拍照給我們。”

“行了行了，難得出去一樣，念叨了好幾天，我照顧你們媽不比你們好？到那個景點都會告訴你們的，放心吧，你們在家好好的。”季聞說。

鄭怡也笑笑，“放心吧，我之前出去過，你爸看的那些地方對我們這些殘疾人很友好的。”

“媽。”季知緣聲音低低地喊了她一聲，眼裡有些心疼。

季言摟着她的肩膀，待他們走後，他打着手語，[這幾天我回來住。]

季知緣：[你家裡不是還有個小姑娘嗎？再說了，好不容易爸媽不在家，我可以獨居，我還不想跟人一起住呢，給我點私人空間，這句話，你自己不也說過嗎？]

季言：[你倒是能說。]

他打着手語，[有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他又想起來：[倒是忘記了，你那個男朋友就住對面，行吧，你自己好好的，我去工作了。]

季言走後，她也去工作了，今天要去外面拍攝，林越行還不知道她爸媽出去玩了。

結束工作，他也忙完了，來拍攝地方，接了自己，季知緣上車，他替她系好安全帶，看她面帶笑意說：“那麼開心幹嘛？”

她笑：“我爸媽出去玩了，給我發照片呢。”

她把照片遞給他看，“你看，是不是很可愛，我爸跟我媽一起拍的照片。”

林越行細看了一下，“還挺幸福。”

車開了一小段距離，他說：“那這段時間，都你一個人在家？”

“嗯，一個人住。”季知緣看着照片随便答着。

“那你記得把門鎖好，有事給我打電話。”他說：“要不然我過去陪你住？”

季知緣笑了出來，“你不怕我觊觎你的肉.體？”

林越行歪頭一笑，“可我好像說過，我的肉.體隻給我女朋友看，所以你想怎麼觊觎都行，因為都是你的。”

季知緣看着窗外，沒忍住笑。

本來準備出去吃的，但是季知緣工作有點事情要處理，兩人就回他家了，他做好飯喊她吃飯，吃完飯沒多久，她又去忙了。

等從他房間出來，已經晚上八點了，季知緣坐在沙發上，他好像去洗澡了。

她有些困，撇了一眼桌上的蘋果，拿起一個，準備跟他一人一半，但是桌上也沒刀，她又懶得去廚房，準備用手掰開。

大概是剛剛有些累，一直敲着鍵盤，感受手沒什麼力氣。

她使勁掰了好一會，都沒掰開，吐了一口氣，都不想吃了。他買的蘋果太大，她隻想吃半個。

準備放回盤子裡的時候，手裡的蘋果被拿了過來，頭頂上有陣熱氣。

她擡起頭，看到林越行在她後面，他手裡拿着蘋果，用了點力氣，蘋果輕松地一分為二。

他把兩個都給她，“掰開更好吃？”

“不是，準備跟你一人一半的。”她隻拿過來一個。

林越行坐她旁邊，拿着那半蘋果啃着，“這蘋果不太好掰開。”

季知緣看着手裡的蘋果，他剛剛掰蘋果的時候，有種熟悉的感覺。

好像高中，他也這麼幫她掰開過蘋果。

大概是跟他相處不是那麼多，她記得尤為清楚。

沒記錯的話，應該是體育課，自由活動，她不知道幹嘛了，運動過後很累，等回到班上的時候從抽屜裡找到一個蘋果，拿紙巾擦了擦，準備跟崔冉兩個一人一半，但是那時候手沒什麼力氣，她力氣不小，平常輕松就能徒手掰蘋果，但是那天，就是沒掰開。運動完手酸。

又準備使力氣的時候，手裡的蘋果突然被人拿走了，他就站在她面前，把那個蘋果掰開，然後遞給她。

最後就直接走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這期間一句話沒說。

崔冉還問她，“他在幹嘛？”

她也有些不理解，“大概力氣沒處使？”

他像是碰巧看到，又像是徑直走過來。就是要幫她掰蘋果，但是那是第一次他那樣主動，又有些莫名其妙地靠近自己。

回過神，季知緣說：“你高中......為什麼要突然幫我掰蘋果？”

她搖頭，“你大概不記得了。”

安靜了幾秒，林越行把手裡的蘋果吃完，語氣卻不是那麼正經，不知道是真是假，“想着你能分給我半個呢。”

“那你跑了幹嘛？”

他低聲說道：“我就不能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