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栖硯也笑:“閣下豈非明知故問?這些年那些世家仗勢欺人,故意壓低收購價格,我家公子畢竟是商人,怎能由着他們一直欺壓?與其如此,不如直接将礦産賣了了事,總歸每年還有些分紅可拿。”
這話前半部分說的也沒錯,不然笛冷弦也不必想方設法地在不同上家之間周旋,争取高價賣出靈礦,再以較低價格購進采礦法器,保證收入。
不過分紅雲雲便是竹栖硯胡扯的了。
“嗯……”負責人斟酌片刻,“這是家主笛冷弦的意思?”
“是,公子特意吩咐小的把家主印章帶來了。”竹栖硯說着掏出一塊四方的紅色印章,其上還流轉着淡淡的靈力。
這又是怎麼搞來的?蒼巒眼觀鼻鼻觀心,扮着他的高深莫測,心裡卻忍不住疑惑,這玩意兒不都是家主貼身攜帶的嗎?不會真把笛冷弦的印信偷來了吧……
印章确是家主象征,做不了假,負責人臉上笑容更大了:“好極,隻是我等須先驗過靈礦質量,再做打算。”
竹栖硯揮手自錦囊裡翻出一箱礦石——這是他老人家親自下礦挖出來的,絕對純天然。
驗過樣貨,負責人才放下心來,着人拿來筆墨紙硯等一應器具,揮手寫下一份契約。
竹栖硯拿過契約,閱過上面内容,笑道:“我家公子吩咐過要好好商議契約,依我看,這上面還須再添幾條。”
對方有些不高興:“這樣的分紅已比世家給出的好多了,你們還不滿意麼?”
竹栖硯但笑不語,隻提筆又在白紙黑字上加了幾條。
負責人接過補充的契約,看過之後立馬笑逐顔開,連聲道:“甚好、甚好,笛家真是出手大方啊!”
說罷不再猶豫,在紙上蓋下了兩方印章,又遞給竹栖硯。
蒼巒趁機瞥了一眼紙上内容,心道竹栖硯此人狠毒至極,連他也不由咂舌,笛冷弦怎會是對手。
竹栖硯展開契約重新确認了一遍,見最後的兩個印章都是聽瀾閣的标志,但其中一個圖案左下角多了一個小小的“沨”字,另一個卻沒有。
他暗自挑了挑眉,用笛家印章在空白處方方正正地蓋下了章,隻見紙上霎時銀光流轉,印章加持,靈契即刻生效。
負責人道:“按照契約上寫,我等明日便派人前去考察接管。”
又喚人拿來幾箱靈石請竹栖硯看過:“這是定金,待交接完畢,笛家可憑此靈契取得剩餘靈石。”
“甚好,遲則生變,恐世家報複搶奪,那時便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竹栖硯收了靈石,好心提醒道,“還請貴閣及時接管,我家公子也好早些安心。”
“放心,”負責人站起身與竹栖硯握了握手,“祝你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竹栖硯也笑了起來。
***
回到笛府已接近天明,竹栖硯伸手遞給蒼巒一瓶藥:“你要的‘易經丹’。”
蒼巒接過藥,毫不猶豫地一口吞下,又道:“我尚需一些時間修複經脈——動手便在今晚?”
“正是,”竹栖硯揮扇笑道,“希望柏靈野不要讓我失望才是。”
***
笛家靈礦上,柏靈野領着手下正在巡查,忽然聽到有人來報:“‘聽瀾閣’的人來了。”
“?”柏靈野看着禦劍前來的幾人,一時摸不着頭腦,忙拱手問道,“前輩來此何事?”
“我們按約前來接管靈礦,你等還沒準備好麼?”
柏靈野懵了:“什麼?什麼接管?”
他以為是之前那種來無理尋釁的人,怒道:“這是笛家的靈礦,幾時成了聽瀾閣的了?前輩不要欺人太甚!”
“甚麼欺人太甚!”來人中有個脾氣暴躁的,呵斥道,“笛家家主連靈契都寫好了,你還在此裝傻充愣?莫不是你們出爾反爾吧!”
柏靈野腦子空白了一瞬:“笛冷弦那小子發什麼瘋?”
那人推開他要往裡走,柏靈野不死心地攔住對方,開口道:“在下并不知道家主賣了靈礦,還請前輩将靈契拿出,讓在下确認一二。”
有人拿出一張紙遞到柏靈野手裡。
柏靈野看罷怒火攻心,喝道:“好你個笛冷弦!我柏靈野忠心耿耿地跟了你這麼多年,什麼壞事惡事都替你掩着,你倒好,反手就把老子賣了!”
他伸手要去扯那靈契,被旁邊的人眼疾手快地制止了:“你便是柏靈野?”
“笛家家主說你是他家家奴,這契約上寫得明明白白,将你作為附帶與靈礦一同賣給我聽瀾閣了。”
“如今你已是聽瀾閣的下人,休要胡攪蠻纏,還不趕緊帶着我們去看靈礦!”
柏靈野一口氣哽在半中間,既不敢當面反抗這些金丹期修士,又不肯伏低做小——好歹在笛家他也算座上賓,好吃好喝地供着,如今被一紙契約賣了,這可與自願加入聽瀾閣不同,不僅沒法享受福利,還得任人差遣當牛做馬,他如何甘心!
柏靈野越想越氣,拔腿就走,恨不得立刻沖到笛冷弦面前問個究竟。
但聽瀾閣的人卻不甘休,粗暴地扯住他:“你去哪兒!我們花錢買了你,你還想逃走不成?”
柏靈野腦中的弦瞬間繃斷了,他咬牙切齒道:“我…要去找笛冷弦讨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