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作為王女和大監,似乎更沒有理由阻止暨白。
可是,這一世的暨白,怕水啊!
暨白帶着幾個人就要上山,林施微終于忍不住開口,“暨白!”
暨白回了頭,對着林施微笑了笑,細細的雨水從他臉上滑落,一瞬間,林施微都以為他在笑着哭泣。
“我也上去。”看着暨白幾人的背影越來越遠,像要消失在雨幕之中,林施微對着孔滔說了一聲,也劃着舟跟了上去。
“大監!”孔滔在後面大喊,“王女,你回來!”
林施微充耳不聞,眼看着暨白幾人扛着木樁上了岸,踩着泥濘的山路往上爬,林施微急忙向岸邊劃去。
找到暨白時,正看見暨白踩着湍急的水往正中央打樁。
林施微頓時吓得心裡怦怦直跳,沒敢大聲喊他,怕他分了心更危險了。
環視了一圈,往下一看,看見送樁的人來了,待他們将木樁放下後,林施微忙叫住了他們:“他們直接在那裡打樁,太危險了,咱們一起靠近岸邊在這裡打一個樁,這樣若有什麼意外,他們也能有個着落。”
幾人繞過堤壩看了看,也都吓了一跳,忙在中間打了個樁,這裡的樁都不會浪費,多少都能起到保護堤壩的作用。聽到這邊的動靜,暨白擡眼望了過來。
“将軍。”水流聲震耳欲聾,林施微聽不到他的聲音,卻看懂了他說的話。
“小心。”林施微知道他聽不見,隻喃喃地說一句,給了自己聽。
暨白到底跟着孔滔學過,他自己又聰明,力氣也大,許是在良渚生活久了,看他樣子也并沒有特别怕水了,林施微便放了心,怕暨白分心,她也沒有過去硬要幫忙,隻是來來回回地幫忙搬運木樁或者草包泥。
良渚的草包泥蓋房子時當磚用,橫着放一層,豎着放一層,如此加固房子。在修建堤壩時,便像抗洪時用的沙子水泥袋,能築起堤壩,而且它還有一層更好的意圖,便是這些草并沒有完全死去,漸漸地就能在堤壩上生根發芽,能讓堤壩更加堅固。
眼看着打好了樁,填上了草包泥,隻差糊上青膏泥就差不多完工了,卻聽得山上一陣轟隆一聲。
是山洪。
“暨白,快回來!”
林施微剛才讓留的樁起了作用,其他人都踏着樁出來,手腳麻利的往山裡跑,去找那最壯實的大樹爬了上去。
隻有暨白似乎愣在了原地,臉色發白,嘴唇顫抖着看着山裡的方向。
他果然還是怕水!
“暨白!”林施微沿着樁去抓他,一邊大聲喊他。
“将軍,”暨白回了神,也往林施微這邊跑來,隻是兩人動作到底慢了些,這本就是山上的堤壩處,是洪水來得最猛烈的地方。
林施微便眼睜睜地看着暨白被洪水沖了下去。
“暨白!”
林施微目眦欲裂,想也沒想地也跟着跳了下去。還好,這許多輪回裡,遭遇那麼多次洪水,遊水似乎已經刻在了她的骨子裡。
抱着頭憋着氣沒有反抗地被洪水沖了下去,林施微暈了好一陣,感受着沖擊的水流輕了一些,她強迫自己清醒過來,趕緊鑽出水面呼吸一口氣,繼續尋找暨白的身影。
“暨白!”好在在山上時兩人離得便近,林施微沒多大會便看見了暨白的身影,遊過去發現,暨白被沖下來的時候似乎撞到了頭部,被水一直沖着,到現在還汩汩地往外冒。
林施微托住暨白的頭,開始張望有沒有樹枝或者其他的漂浮物,卻遠遠地看見了一扁竹筏,想來是有人來試着尋一尋她們了。
林施微趕緊用一隻手揮舞着,大聲呼喊,看到那竹筏往自己這邊方向劃來,她才松了一口氣。
直到此時,林施微才發現自己兩條胳膊,也深深地劃了好幾道傷口,此時心神懈怠下來,讓她一瞬間疼得耳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