暨白将她們姐妹倆個帶到殷地,安排在一處院落裡。
院落很大,像是早就建造好的,院落裡種滿了郁郁蔥蔥的竹林樹木和争奇鬥豔的花草,陽光透過風吹過的枝葉,灑在一片綠色上,是跳躍着的斑駁光影。幾隻鳥因人的到來撲騰着翅膀飛走了,扇動着大自然的清新香氣蔓延開來。
除了以前侍候的婢女,還多了幾張新面孔,以晴為首,或許是殷氏派來監督她們姐妹的人,又或許是暨白派來照料她們的,絲綢麻布、鐘磬陶漆、五谷肉類、水果釀酒、玉器寶石一應俱全,比她們之前在有易氏所居都要精美,隻是有一點。
院落的大門始終是鎖着的。
以前在有易氏,她們不用那些奢靡之物,不是沒有,是因為不想用母親血肉換來之物。不與别人來往,是因為自己不想見人。而如今被别人禁锢在一個地方出不去。
這兩者是不一樣的。
而且隻要她靠近大門,便會被晴幾人“請”回房間。
所以林施微再次見到暨白時,她離很遠便喊他:“暨白!能不能讓我出去?”
暨白遠遠地看了她一眼,轉身走了。
……
“他還是那樣一個傻子。”琴哼笑一聲。
姐姐琴慵懶地斜倚在竹子上,那細弱的竹子隻被她愈來愈瘦小的身子壓彎些許弧度,漫不經意地說了一句,便放空眼神不知想什麼去了。
若說以前她心裡還裝着一腔恨,如今卻空空如也,一點精氣神都沒有了。初來時比林施微康健許多的姐姐,如今比林施微還要弱不禁風。不管林施微與她多少話,她總是這樣心慵意懶的樣子。林施微便把她拖出來曬太陽,希望陽光能真的穿過她的胸膛,驅散她内心的陰霾。
林施微自己砍了竹子做了把簡單的弓箭,自顧自往院子外面射去,仿佛自己便是那借力的箭矢,出去了遠門,任她逍遙去了。
每當這個時候,姐姐琴會分一絲心神在她身上,也瞧着那箭矢飛去的方向出神。
日出日落,她們出不去這四四方方的院子,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十幾個殷氏子弟從外面打開了鎖,熱熱鬧鬧地像進了自己家一樣自在。
進了院子,見到院中驚慌失措的婢女,便下了馬,笑嘻嘻地看起了院子裡的風景。
“我四年前見過這姐妹兩個,當真是如花似玉。聽說如今她們長得更漂亮了,族長都舍不得殺了她們。”
“是啊,二公子一見那妹妹就被迷得非要娶她,聽說姐姐更漂亮,也不知道這對姐妹花究竟美成什麼樣?”
“……”
“二公子知道了會不會生氣?”
“應該不會,聽說族長和二公子從不過問這姐妹倆。”
“那族長把她們弄來做什麼?”
“或許族長恨極她們,但是又見她們貌美殺了可惜,就弄過來給咱們享用的。”
“是極、是極!咱們家侯爺可是從不做虧本的買賣!”
“哈哈哈!是也、是也!也是咱們哥兒幾個聰明,如今才領會到族長的意思了!”
這嚣張的狂言都傳到林施微耳朵裡來了。
林施微瞥見晴騎馬出去,猜到她去請暨白了,便拿起弓和剛做好的竹箭,讓琴躲在房裡不要出來,一把抓起箭,往中間正大笑不止的狂徒大腿上射出一箭,那人立時疼的哇哇叫。
“唰”、“唰”、“唰”,林施微又放了三箭,射中三人,其他人都躲在馬或者樹後面,箭囊裡隻剩下兩支箭了。
材料有限,弓不是好弓,箭也不是好箭,所以他們中了箭,卻沒傷那麼重,但這神乎其神的箭法,卻把這些人給吓住了,誰也不想自己成為下一個倒黴蛋,來體驗這竹箭到底疼不疼。
林施微搭上一箭,拉滿了弓,卻沒有射出。
“退出去!”
這十幾個人見林施微箭囊裡竹箭已剩不多,不甘心這樣走掉,但也不敢露頭,生怕自己成了靶子,給别人争取機會。
林施微拉着弓走動,在這十幾人中間緩緩移動箭矢方向,箭指向誰,誰就一哆嗦,“再不退去,我就射心腹了!”
見這些人還站着不動,林施微随意選中了一個幸運兒,一個邁步,往他腹部上方射了一箭,正中内髒,那人頓時冷汗直冒,哀痛聲叫得滲人。
“再不滾,我就要射腦袋了!”
這些人聽得頓時撒丫子往外跑,就連大腿中箭的倒黴蛋也一跳一跳地逃命了。
隻有那腹部中箭的吓得癱軟在地,連連求饒。
林施微心中也舒了一口氣,能将竹箭射進血肉裡,還是因為她的技巧夠硬,但是人的頭骨更硬,單憑竹箭是萬萬射不進去的。
“去關門。”
婢女忙将大門關上,用木棍頂在門上。
這門瞬間成了外面那些人的保護屏障,又開始在外面大放厥詞,“回去帶幾個奴隸來,把那女人的箭消耗掉。我就不信,她沒了箭,咱們幾個還制服不了一個女人!”
林施微聽着這些信口胡言,倒是沒什麼感覺,隻當作敗将犬吠,然後上下打量着院子,琢磨着怎麼設下陷阱,将這個院落打造成屬于自己的堡壘。原以為在暨白的部族裡,安全能得到保障,如今看來,指望男人,還真不如指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