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隊……”

“那走吧，少耽誤一點你的休息時間。”蘇瑀最後瞥了孟舟一眼，直接推開别墅大門。

試圖繼續争論的孟舟：“……”

江錦樂從旁邊經過，很是同情地拍了拍孟舟的肩膀。

曙光基地的夜晚燈火通明，批給異能者小隊的這片别墅區卻是幽靜的很，隻有朦胧的月光罩着三兩路燈投下的團團光影，連風聲都消失不見，好像全世界都隻剩下兩人的腳步聲。

“你不問我些什麼嗎？”到了一盞路燈的正下方，蘇瑀停下腳步突然說了一句。

阮軟愣了一下，也停下腳步，轉頭疑惑道：“嗯？”

“我為什麼知道楓山基地的事，為什麼能肯定那個人的身份，還有……”蘇瑀低頭盯着腳下縮成一團的影子，眼底晦暗不明，“我知不知道蘇衡的下落。”

“不問。”阮軟沒有任何猶豫地搖頭。

蘇瑀猛然擡頭：“為什麼？”

“因為你不喜歡蘇衡。”阮軟平靜地解釋，“你每次聽到蘇衡的名字後都會不高興，那一定是他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隻是我必須要找到蘇衡結束這個末世，但我不想你不高興。”

不想，所以不問。即使知道蘇瑀也許瞞着什麼，大概率沒有失憶，極有可能知道蘇衡博士的消息。

蘇瑀抿住嘴，輕輕磕了一下眼，聲音很輕：“你很讨厭末世嗎？”

“讨厭。”

阮軟回答地斬釘截鐵。

蘇瑀在阮軟的回答裡反射性蜷了蜷手指，慢慢擡起頭，卻見阮軟轉身背着他，在路燈正下方擡起手。

一點綠色熒光從阮軟手心飛出，在燈光下與細小塵埃親昵了一會兒，浮浮沉沉落到路燈旁綠化圈中的矮灌木上。

墨綠色的葉子無風晃了兩下，從葉尖開始一點點變得鮮豔，接着整棵矮灌木都洗去鉛華般，變回鮮嫩的顔色，透露出末世裡難能一見的勃勃生機。

“我喜歡這個世界生機勃勃的樣子，所有生靈都應該在陽光下微笑，也許偶有陰霾，但絕不應該時時刻刻處于即将喪命的陰雲裡，變得麻木，變得殘忍。”阮軟靜靜地凝視煥然一新的灌木，眉眼中浮現一絲溫柔和悲憫。

她心疼這個副時空，心疼所有為了活命苦苦掙紮的人，心疼那些不得安息逝去的生命。

蘇瑀側身注視阮軟的側臉，出神良久，最後微不可聞卻十分鄭重地說了句好。

阮軟沒有聽清，隻以為是蘇瑀表示回應的氣音，她吐露出這段時間的所思所想，心情竟放松了一些，于是回頭對蘇瑀輕輕一笑：“不早了，走吧。”

“嗯。”蘇瑀點頭，跟着阮軟繼續往前，隻有兩人的影子在腳下越拉越長，然後慢慢重疊，變成虛影消失在這盞路燈下，隻有那叢灌木在等下繼續散發微弱的生機。

夜色很快沉寂，即将黎明。

曙光基地的燈火暗下去一批，緊接着又亮起一批，守夜的人換下去，或直接回家或結伴去食堂買早飯，而無人注意的角落，本該在家裡休息的蘇瑀悄無聲息地繞過監控和所有看守的人，摸進了中心區實驗室附近。

費勁巴拉一晚上解釋掩蓋自己身份的蘇衡正在自己争取到的漂亮房子裡安心睡覺。他應該一覺睡到正午，吃吃喝喝等曙光基地實驗室檢測明白他帶來的那批數據，屆時地位飙升得到權限，他的那些個實驗就都可以繼續進行下去。

但蘇瑀大半夜看人的目光真的太瘆人了，蘇衡沒睡多少分鐘，活生生被蘇瑀盯醒了。

蘇衡雙手捏着被子麻木地盯着天花闆，有點生無可戀：“祖宗，大晚上的是什麼讓你專門跑一趟……我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蘇瑀挑了一張椅子坐下，房間沒有點燈，他就冷着臉一邊盯蘇衡一邊放空腦子出神。

等了好一會兒沒有回應，蘇衡那點睡意完全飛走了，他撓撓頭發，翻身下床，這才在黑暗裡看清蘇瑀是在冷着臉發呆。

這可太少見了。

“不是吧，小瑀你大半夜來我房間發呆？”蘇衡一臉不信。

蘇瑀瞬間回神，直接擡起了自己的右手。

“蘇瑀，蘇瑀，我嘴欠。”蘇衡當即舉起雙手，連頭帶身子往後傾斜些許，“所以你大半夜來找我幹什麼？”

沒事的話他有自信蘇瑀就算會瞬移也不會花哪怕一個呼吸的功夫特意見他這個哥哥一面。

蘇瑀手裡冒出一點黑氣，在蘇衡劇變的臉色中垂眸略帶迷茫地盯着那點上下跳動試圖脫離掌控的黑氣：“我要怎麼做，才能徹底結束這個末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