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灼想不通她為什麼要這麼做,試探性地問:“你認識我的母親嗎?”
胡雲清懶洋洋地說:“沒聽說過。這麼罕見的姓,除了你,我沒聽說過第二個姓風的。”
……看來不是她那個妖皇媽留給她的人脈。
胡雲清托腮坐在沙發上,眼珠轉個不停,一邊打量辦公室裡的裝潢陳設,一邊說:“我又不是自己想來的,我姑姑說你們這裡更适合我,啧。”
她有一張藏不住事情的臉,幾乎把情緒全都表現在臉上,對這個公司的不滿一目了然。
在網絡上搜索胡雲清,後面跟着的詞條必然是“不會好好說話”“演技不錯”“情商低”“讓人下不來台”之類的。
将一個鮮活的人局限在這些标簽裡太過片面,但不得不承認,準是挺準的。
風灼現在就覺得,自己很下不來台。不過流程還是要走,她照例讓胡雲清做了自我介紹,然後她簡單介紹了一下公司的情況。
胡雲清興緻缺缺,一直皺着一張臉,沒什麼興趣的樣子。
風灼習慣了,繼續說着她從公司成立以來就一直在用的招工話術。
“公司人員的工作氛圍很好,畢竟目前隻有兩個人,一個是我,另外一個是保安。”
頓了一下,她又補充,“當然,現在還有姜羽豐和她的工作室,大概十幾個人。”
“哦。”胡雲清低着頭摳桌面,不感興趣地敷衍道。
風灼臉上依舊帶笑,心卻疼得不行。這張茶幾桌是她專門從二手市場精心挑選,淘回來的,桌子外層是清漆,裡面看起來像是木頭,但其實是木頭紋理的紙。
可不經摳,她再扣下去桌子就要被摳穿了。
“公司環境也不錯,靜谧清幽,”其實就是地段偏僻,“公司西面有一座小土丘,種了不少竹子,風景不錯,閑着沒事也可以去挖挖筍什麼的。”
胡雲清像是被觸發了什麼按鈕,猛地擡起頭,剛剛還惺忪的眼睛睜得很大:“筍?嫩嗎?”
“初春的筍,挺嫩的。”
“我進你們公司,是不是可以天天挖?”
“應該……是吧?”
“合同呢?我簽了。”胡雲清走到辦公桌旁,拿起筆左右看了下,沒看到合同,她也不執着于這個,繼續追問:“有員工宿舍是吧?把我分到離竹林最近的那個,還有,你在公司群裡下發一個通知,公司的筍除了我誰都不能挖。”
“……”
挺貪的啊。
但凡是正常人,都不會因為幾根筍子就決定入職吧?風灼忍不住又看了她幾眼。
從胡雲清走進辦公室開始,她就覺得對方身上有種和娛樂圈相悖的近乎天真的孩子氣,一點也不像是個成年人。
這種感覺在此刻達到高峰,風灼覺得她根本沒有考慮過和之前的公司解約、和青禾簽約意味着什麼,她就像是一個突發奇想并立刻付諸實踐的孩子。
風灼找出上次和姜羽豐簽約時打印的合同模闆,遞給胡雲清,建議她先給律師看看,要不要修改,雙方探讨一下,再決定簽不簽。
但胡雲清拿過來後掃了兩眼,就丢在桌子上,“太長不看。反正給我一口飯吃就行,工不工資無所謂,不給也行。”
她的眼睛在屋裡亂晃,躍躍欲試:“鋤頭呢?你挖筍用的鋤頭呢?”
風灼欲言又止。
一個人一天吃飯能花多少錢?明星一天能賺多少錢?
這孩子似乎不太聰明。
“鋤頭倒是有,不過在我宿舍,我現在去給你拿?”
“可以,我跟你一起去,正好熟悉下路線。”胡雲清一副真打算住進員工宿舍的樣子。
風灼看着她眼下的黑眼圈,再聯想到她對竹筍的熱衷,心裡有個不好的猜想。
該不會又不是人吧?
這年頭經濟不景氣,連熊貓都要出來打工了嗎?
胡雲清察覺到她的目光,并沒有在意,自顧自地開口:“我如果挖的竹筍比較多,你不會生氣吧?剛才在辦公室裡,我摳你桌子,感覺你都要氣到磨牙了。”
風灼:“……不會。”
這觀察力實在太敏銳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