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房間隔音做得很好,聽不見什麼聲音。
韓渡沒有停留很久,掏出一支煙,放在嘴邊,另一隻手拿出打火機,沒有推門進去,而是往更裡面的洗手間走去。
洗手間裡空無一人,隐約能聽見通風扇呼呼攪動的聲音。韓渡走到鏡子前,随手抓了個潦草的新發型,用帶來的眉筆将自己的眉形和眼睛改了改,最後戴上一副黑框眼鏡。再擡起頭時,鏡子裡像換了個人。
選擇這種私人會所的好處就是,一路走來,韓渡沒看到有監控存在。但是出于謹慎,他還是按原計劃稍微掩飾了一下自己的長相。
他在走廊拐角處等了有半個鐘頭,迎面走來一個端着酒水的男服務員。
韓渡挂上笑容,兩步迎上去:“小哥,有件事想麻煩你……”
十五分鐘後,韓渡換了身會所的制服,端着酒盤,重新出現在那間包廂門口。
他輕扣房門,随後低頭推門而入。
一扇色澤溫潤的絲綢屏風将包廂劃分出裡外兩個空間,外面的四五個人在喝酒聊天,中間站着位手持麥克風的年輕姑娘,旁若無人地唱着抒情小曲,包裹在旗袍下的身姿随着節奏緩緩搖曳。
屏風裡面的情形看不太清楚,隻能看見隐隐綽綽幾個人影。
韓渡隻暼了一眼,将酒水放在茶幾上便轉身離開了。
出了包廂,他換回自己的衣服,來到庭院,找了處無人的池邊坐下,探手在冰冷的池水裡晃悠。
一圈圈漣漪将時間緩緩蕩開。
夜色漸深,陸續有人散場離開。韓渡估摸着人走得差不多了,起身往回走。
推開那扇門時,唱歌的姑娘已經離開了,包廂裡非常安靜。
屏風外的幾個年輕男人東倒西歪地趴在沙發上,如死屍般一動也不動。
韓渡一眼就找到了何安,但沒有急着過去。他反手将門鎖上,繞過屏風來到裡間。
昏暗的室内,投影儀靜靜運轉着,幕布上一幀幀畫面無聲地跳動。視線左前方是一面比人高的酒櫃,擺放着近百瓶名貴酒水,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濃郁的酒香。
長桌邊坐了三個年齡相仿的年輕男人,此時都醉倒了趴在桌面上,在他們腳下,有跌落的酒瓶在地毯上洇出一大灘水漬。
确認在場的人都被放倒了,韓渡找到投影儀的開關,“啪”地關掉了機器。
一片漆黑中,韓渡走到何安身旁,順手拿起一隻酒瓶,毫不遲疑地掄在了對方頭上。
酒瓶應聲而碎,韓渡仿佛被這聲刺激到了,當即丢下酒瓶,拎起何安的衣領,一拳又一拳地揮在他臉上。
一拳比一拳重,一拳比一拳狠,每一下都發洩着野蠻的怒意。
何其可悲,他隻能用這樣的方式來報複這個人渣。
“混蛋、人渣。”他低聲怒喝道。
何安發出無意識的痛吟,卻始終沒有睜開眼睛。韓渡在酒水裡下的迷藥劑量太大了,他一時半刻根本醒不過來。
韓渡覺得自己要瘋了。
苦悶、憤怒、躁郁、厭惡、悲傷……這些情緒決堤般一擁而上,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韓渡赤紅着眼,下手愈發狠厲,恨不得就這麼把人給弄死。
何安的五官已經被打得變形,猩紅的血汩汩滲出,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森然流淌。
“夠了。”這時,一道低沉的聲音忽然出現在韓渡身後。
“誰!”韓渡霍然轉身,眼神銳利地盯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但是太黑了,他看不清對方是誰,隻能聽見鞋底踩在地毯上發出的“沙沙”聲。
韓渡悄悄拿起一隻空酒瓶。
“是你下的藥?”來者不答反問。
“你是誰?”韓渡當然不會承認,他又問了一遍。
對方淡笑着沒有回答。韓渡正要趁機動作,頓時被人欺上身來,他感到手腕一緊,下一秒隻聽“咔嚓”一聲,他的右手腕骨被人捏折,酒瓶當即“哐當”摔在了地毯上。
一陣鑽心的劇痛襲來,韓渡險些痛呼出聲。他用另一隻胳膊肘擊對方,想從對方手裡掙脫。
可是雙方力量懸殊,任憑他怎麼掙紮,對方都紋絲不動地扣着他手腕,甚至加重了力氣,讓他疼得一再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