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和謝書群走在路上才反應過來,她說怎麼聽見哨聲這麼困,原來是寒窗苦讀十二年下意識的反應,一想到這,李堇葵就歎了口氣,又可憐又好笑。
一陣秋風飒然而過,卷起了校場上的落葉,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校場背後是一座高聳入雲的高山,霧帶環繞在山腰。
許是第一天訓練,校場上的人零星幾個少得可憐,大多數人沒有經驗,懶懶散散地穿好衣服,來到了校場。
按照住同一營帳的士兵為一個營的方式,李堇葵和謝書群快速的找到了自己該站的位置,等待着大夥的到來。
過了一會,士兵才站滿校場,有的歪七扭八的站着,有的把左腳的鞋穿到了右腳上,更是有的嬉皮笑臉的還在聊天。
昨天新結交的夥伴們也陸續到了陣營中和李堇葵打着招呼,小寒站在廿七身邊,對李堇葵綻開笑臉,然後目光朝向其他方向
李堇葵順着小寒的目光看去,視線的盡頭居然是謝書群,下一刻他漠然的眼眸擠出卧蠶來看着她。
高處站着一個教頭,是一個高束馬尾的女人,身着和士兵一般的黑色兵服,隻多了赤色虎紋印在上頭,眉頭緊鎖着,臉沉得可怕。
這就是江無塵嗎?怎麼感覺和她印象裡的不太一樣?
衆士兵見狀高處的教頭是個女人,紛紛不可思議的交頭接耳起來。
“怎麼是個女人,女人能帶好兵嗎?”
“這就是振武将軍嗎?”
“誰是振武将軍?”
“你連她都不知道?她隻身一人僅率百軍就奪回了西羌人手上的關西。”
“不可能吧!她是個女人肯定……”
李堇葵尋着聲音找到了質疑女人帶不好兵的那個士兵,他正懷着惡笑反駁着身邊給他介紹的朋友。
李堇葵轉過去打斷了他:“這位弟兄,她是女人肯定怎麼了?你娘不是女人嗎?你在家裡就這樣跟你娘說話嗎?”她面上浮起淡笑,眼裡卻沒有半分好意。
少年雖然矮小的身姿,此時竟讓人産生了萬丈高的錯覺。
那士兵氣不過,見李堇葵生得如此孱弱,僅一秒就從啞口無言恢複了臉色,他從鼻子裡哼出一口氣:“呵,你這麼為她辯護,難道她也與你……”
話又沒說完,他瞥見了李堇葵身後的男人,天色漸亮,那隻眼睛裡的兩隻瞳孔忽明忽暗的盯着他,頓時連一聲都吭不出,支支吾吾地蹦出幾個音節:“怪……怪眼睛!”
“各營教頭到位!”那女人站在高處環視四周,無意間草草結束了這場鬧劇,她看似輕輕開了口,但聲音卻震徹山谷,驚得沒見過世面的士兵們都目瞪口呆。
很快,幾個與他相同穿着的教頭紛紛站至隊伍的前頭,李堇葵他們營的教頭居然是昨天那個膀大腰圓的男人。
“我姓花,單名一個瀾,是你們以後的總教頭!”随即高處的女人在一旁老兵的手上拿出了軍籍冊,開始勾畫:“今天由我來給你們點名!”說罷,便開始一個個叫起了名字。
原來是花瀾,李堇葵知道這個女人,年齡稍長些,是江無塵前幾年在怡紅院裡救下的戲子,當時江無塵心高氣傲也見不得百姓被欺壓。
被江無塵發現時,花瀾已經因為逃跑打得奄奄一息,後來花瀾求江無塵讓她留在她身邊,從此她便斬斷一切,效忠于江無塵。
好不容易等她勾完花名冊,已經日上高頭了,周圍的人汗流如注,臉色大都痛苦不堪。
而李堇葵因為比周圍人矮了一個頭,正站在他們圍成的影子下,明顯舒服了很多。唯一的缺點就是周圍總是隐隐傳來酸臭味。
她掩住鼻子,正要抱怨,面前卻悄悄出現了一根不知道從哪摘來的野花,清新的芳香掩蓋住了汗臭,李堇葵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順着花的方向看去,手的主人是前面筆直挺立的謝書群,他回頭沖李堇葵笑了一笑,然後将視線收回,但手卻一直保持背在背上的動作。
“各營教頭按計劃訓練!”花瀾收起軍籍冊,解散了隊伍,李堇葵剛松下一口氣,感歎剛來第一天沒有那麼痛苦,但聽隊伍最前方的教頭爆發出聲音:“衆人聽我口令,原地站立不動!”
剛騷亂的隊伍被硬生生的按了回去,李堇葵看着教頭長得不太和善的臉,有些不詳的預感,緊接着教頭繼續開口:“我叫陳守!以後負責這個營的練兵演武!”
“士兵最重要的是服從!是武力!是計謀!”他在隊伍中走來走去:“投軍第一課先來教你們什麼是規矩!什麼是忠誠!”
接着,陳守開始糾正着隊伍裡士兵的動作,“所有我糾正過的姿勢不許動!不許再錯!否則繞着桑葉山跑十圈!”
李堇葵放眼望去,其他營的境遇也沒好到哪去,不是紮馬步,就是扛着沙袋繞着校場跑步。
這樣的情景李堇葵上一次看到,還是大學軍訓的時候,她轉頭看着謝書群,正挺着背目視前方,雖說四周有不少人也認真的原地站立着,但還是感覺謝書群更加順眼一點,很好繼續保持!李堇葵收回滿意的目光。
小說裡江無塵是一個重用女性的人,她樂于救人于水火之中,因此軍營裡有不少女人的存在。江無塵本就是一個獨立清醒的人,這麼做也不奇怪。
才一早上,她就瞧見了零星幾個女教頭,看到這些她更加期待着自己筆下女主的模樣了。
當兵果然沒有那麼輕松,安靜的環境下李堇葵總是愛發呆,她胡思亂想着,想到以後的日子道阻且長,就感覺身子愈發的沉,像是有無數隻手晃動着她。
才堅持了幾分鐘,李堇葵就開始顫顫巍巍的開始搖晃了起來,眼看陳守一個一個的糾正着馬上到她了,身旁突然伸出了一隻手扶住了李堇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