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男人尊嚴盡毀,林嘉鹿恨不得穿回昨天,直接打暈那個非要呼吸一米九空氣的自己,以逃避現實,跳過這令人絕望的一天。
高漸書對着床上散發着生無可戀氣息的烏龜團子笑得肚子都痛,好不容易停下來,才去開林嘉鹿的龜殼:“小鹿是準備接下來換個物種?我給你帶了鍋貼,把内褲穿上,出來吃早飯。”
林嘉鹿忍無可忍地掀開被子:“别再提内褲的事了!”
頂着高漸書揶揄的目光,林嘉鹿硬着頭皮接過那個裝着他尊嚴的塑料袋,鑽進被子裡艱難地穿好。
下床那一刻,他差點落下一行清淚。
可惡,怎麼尺寸能買得這麼合适……
昨晚腦抽的勇氣蕩然無存,現在林嘉鹿隻覺得連勾子都被兄弟看光了,男德有失,晚節不保。
他踱過去,蹲在茶幾邊上吃早餐,活像個陰暗蘑菇成精。
孫承研上周做了個攻略發在群裡,精心給他們種草了十幾家J市藏在深巷的餐館,有些連林嘉鹿都沒聽過。幾個餓死鬼再世一大早看攻略,連着一條街吃過去,還打包了五六份回來給沒享受到一線美食的好兄弟。
高漸書給他帶了份牛肉鍋貼和生滾粥,打開還是熱騰騰的,冒着蔥花香氣。林嘉鹿小心地吹了吹,一口咬下半個酥脆的鍋貼,剁得細細的牛肉餡爆開鮮美的湯汁,在嘴裡起鍋燒油;再喝一口滑嫩的粥,燙過的魚片入口即化,粥底還嘗得出大骨湯的純香。
孫承研的草種得真是有點東西,好吃得林嘉鹿恨不得連舌頭也一起吞下去,氣都生不起來了。
陰暗歸陰暗,但人怎麼能跟飯過不去呢?
高漸書還是很懂他的,吃飽肚子,林嘉鹿也把自己安撫好了,跟沒事人一樣癱在沙發上玩手機。
不就是醜照永流傳嗎,不就是跟醜惡資本家的階級矛盾嗎?林嘉鹿能怎樣,還不是像個父親一樣把他們原諒。
他莫名其妙給喻識澤發了條消息。
你林哥:讨厭有錢人。
男朋友:不要讨厭我寶寶(爆哭.jpg)我可以現在就去當乞丐
男朋友:寶寶行行好給個親親(嘟嘴.jpg)
林嘉鹿被喻識澤逗笑了,噼裡啪啦打字,沒注意到高漸書在一邊眯眼看了看他,若有所思地喝了口咖啡。
這家酒店有高空花園,花園咖啡廳裡的下午茶也在孫承研的攻略裡。晏嬴光今天終于準備對他們開口,便在群裡約好上午一起去實彈射擊館玩,下午回酒店聊聊。
J市有家射擊館和部隊有合作,在國内幾個熱門城市都有分店,晏嬴光跟總店的老闆有交情,老闆提前跟J市分店打了招呼,讓他們過去包場随便玩。
這家射擊館地處比較偏僻的郊外,那一片地全都是老闆的,後頭還有個馬場。他們玩完還去馬場逛了逛,由代為管理的老闆侄子帶頭欣賞了一下老闆高價從國外拍回來的幾匹絕世好馬,每一匹得過的獎都能挂滿一個屋子。林嘉鹿特别喜歡其中一匹據說有四分之一阿拉伯血統的黑馬,鬃毛油亮、黑瞳帶光、膘肥體壯,性格還十分親人,見林嘉鹿好奇靠近,還低下頭用濕漉漉的鼻子貼他手心。
好像一匹小狗馬。
林嘉鹿讓文和韻給他和黑馬合個影,美其名曰這麼會拍多給你點拍照的機會,抱着馬頭愛不釋手,對文和韻的拍攝角度和技術指指點點。
文和韻今天穿了件豆綠色的小褂,配條亞麻中褲,打扮盡顯中年老闆風範。為了贖罪,他今天表現格外良好,林嘉鹿指哪兒打哪兒,像個被老婆奴役的無能受氣包丈夫。
林嘉鹿盡給他提些無理要求,一會兒說想把黑馬拍得跟他一樣白,一會兒說想要能拍出身高一米九的角度,看樣子是懷恨于心一上午了。
時間很快來到下午兩點。
天氣臻至炎熱,花朵已經鮮有開得豔麗的。玻璃溫室中,代替花朵醞釀生機的是勃勃綠植,龜背竹、芭蕉葉層疊,花房頂部不時噴出細密的水霧,溫度是适宜人體的26℃。
咖啡廳别有洞天,服務生帶他們繞過一片芭蕉樹,來到一個被樹叢半包圍起來的長桌前。和他們一樣來小坐的客人不少,卻很安靜,确保了每桌客人談話的私密性。
時差沒倒過來,束星洲已經有點困了,遮着嘴打了個哈欠:“說說吧兒子,你究竟犯了什麼滔天大罪?”
晏嬴光這會兒又開始扭捏了:“哎呀,也不是什麼天大的事,其實我沒想讓你們一起來的,就我和小鹿兩個人聊聊就夠了。”
文和韻面帶微笑舉起巴掌:“講,别逼我扇你。”
晏嬴光一秒正色:“開玩笑,我最愛跟兄弟們見面了。”
跟大家想得那些破産啦、絕症啦之類天崩地裂的事不一樣,困擾晏嬴光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跟林嘉鹿還有那麼一小點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