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鹿原以為這是喻識澤的助理,介紹後才知道這位是喻識澤特地從他叔父公司借來的金牌經紀人——傅存月。工作七年,帶出過數個一線藝人,而她自己的日程更是排得比手下藝人還滿,一個人恨不得掰成二十四瓣用,隻是被上司指派兼職來帶帶喻識澤。在老闆侄子演出名堂、獨立門戶之前,演員身份就挂在這位經紀人的工作室下。
傅存月氣質凜然,講話也簡練,三兩句便交待完了喻識澤在T市需要做的事,跟林嘉鹿打招呼卻意外溫和。
說話間,又是一男一女走了進來,模樣大約二三十歲,穿着低調方便,這回是真的助理。
傅存月跟助理同步了一下喻識澤的日程,朝化妝間内的諸位點點頭,很快便離開了。
等傅存月走出房間,林嘉鹿才對喻識澤感慨道:“我好像看到了我導師。”
喻識澤被發型師掌着頭不讓動,臉上粗粗細細好幾把刷子在塗塗抹抹,抽空對着鏡子裡的林嘉鹿眨了眨眼:“小鹿不覺得傅老師有點眼熟嗎?”
人多嘴雜的地方,林嘉鹿才從喻識澤嘴裡聽到這個久違的稱呼。
明明才交往一個月,卻好像過去了三百年一樣漫長。
林嘉鹿努力回想了一下傅存月的臉,試圖跟記憶裡的什麼人對上号:“你這麼一說是有點,好像名字也很耳熟……”
喻識澤眼帶笑意看着林嘉鹿苦思冥想,開口揭曉:“傅老師是傅存旸的姐姐。”
聽到這個名字,林嘉鹿恍然大悟:“怪不得,原來小時候見過呀!”
如果說喻識澤叔父的娛樂公司衆星雲集,那傅存旸絕對是其中最閃亮的一顆。十七歲以搖滾組合的形式,在M國作為樂隊主唱出道,第一首單曲就爆紅海外;後來兩年合約到期,傅存旸單飛回國,簽在剛從老師轉型成經紀人的姐姐傅存月手下。
彼時,傅存旸已經名聲在外,無數業内人士争相遞出橄榄枝,對于經紀人履曆空白的傅存月,即便知道他們的親屬關系,衆人也是不看好傅存旸在國内發展前途的。
好在兩人能力出衆,命中帶火。傅存旸星途坦蕩,傅存月連連中彩,喻識澤叔父當初随手創辦的公司,現在已經是業内蟬聯多年優秀的龍頭企業。
喻識澤和林嘉鹿還在讀小學的時候,有一次去喻識澤叔父家裡玩,叔父正在待客,他們就跟管家姐姐說了一聲,去小花園看魚,看了一會兒又覺得無聊,偷偷溜回别墅二樓,想看看叔父是不是快談完了,還沒把耳朵貼上門闆,木質書房門從内打開,兩個豆丁小學生同正要一步跨出來的喻識澤叔父面面相觑。
叔父擡手捂了捂額:“你們啊……行了,叔父這裡沒别的事了,等下帶你們去看電影。”
那時跟在叔父身後的,正是這一對傅家姐弟,後來在叔父公司也斷斷續續見過幾面,直到傅存旸越來越紅,喻識澤、林嘉鹿學業變得繁重,這段回憶中的兩張臉才逐漸被掩埋在腦海裡。
記憶回籠,林嘉鹿道:“這麼多年不見,傅姐姐一點都沒變,不知道傅哥哥現在又是怎麼樣。”
傅存月應該是還記得林嘉鹿,所以跟他講話比跟旁人相比親近許多,可惜當時林嘉鹿沒想起來,不然還能聊兩句過往。
也難怪她會讓林嘉鹿想起研究生導師,傅存月在做經紀人之前,就是學校裡正經教書育人的老師,雖然教了五年書,因教學理念與職業環境起了沖突憤然辭職轉行,但不妨礙一身老師底色還留在舉手投足間。
錯過的便已錯過,林嘉鹿心态良好:“下次見面的時候再好好打招呼吧。”
正在給喻識澤化妝的造型師聽了許久,按捺不住跟他們聊了起來:“你們是傅老師的朋友啊,前幾年傅老師客串《爆裂》的時候,也是我化的妝。”
化妝師說的是傅存旸。
真要算起來,其實傅存旸比林嘉鹿他們隻大了八九歲,隻是紅得早,難免在登頂之後多栖發展。《爆裂》就是傅存旸出演的其中一部樂隊背景的電影,他飾演一位夢想破滅、自甘堕落的鼓手,與永不放棄的主角形成對比。
林嘉鹿沒看過《爆裂》,此刻想起舊事,燃起點點興趣,追問道:“我隻聽過傅老師的歌,沒怎麼看過他演的戲,跟他一起工作感覺怎麼樣?”
化妝師手上不停,為喻識澤刷眼下深重的眼影,增強人物陰沉感,思考片刻,說道:“傅老師是真正的影視歌三栖,在哪個領域都很完美。我隻負責造型,可是演員能不能賦予角色生命,化完妝那刻就可以看出來了。”
幾位造型師做了最後的收尾,然後收拾了下化妝工具,紛紛讓開。
鏡中倒映出一位男子看向林嘉鹿的的樣子,空無一物的眼睛直直盯來,死氣沉沉。林嘉鹿怔怔地與他對視兩秒,忽而身上發寒,往後一退,安全警報“嘀嘀嘀”響個不停。
這不是喻識澤。
這是許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