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點那會兒,陳助理在喻識澤的吩咐下出去了一趟,去T市市中心一家私房菜館定餐。這家店是龔老師帶他在T市劇組觀摩學習的時候去吃過的,一周開三天,隻做堂食,菜色随機,不提前預約位子幾乎吃不上。
餐館老闆是龔老師老同學,追求愛好,半途退學改行去學了廚師,選擇一家國宴級酒樓幹了十年,之後辭職全球飛,四處拜師學藝,待廚藝大成,才回國定居,在T市開了這家私房菜館。
喻識澤一吃驚豔,用一頓飯的時間獲得了餐館老闆的聯系方式,才能讓極注重菜肴口感的老闆松口打包。
餐館午間營業到兩點,今天是來不及帶林嘉鹿過去吃了。打包的餐食在保溫盒裡放了半個多小時,味道仍然鮮美,口感卻遠不及剛出鍋時脆爽。
林嘉鹿非常喜歡其中的三道菜:幹鮑焖土雞,濃郁入味,雞肉一夾起來就脫離骨頭,入口即化;酒嗆花螺用冰袋冰着,在保溫盒裡住了一個單間,醬色的料汁中還浸着少許青花椒粒;還有鵝肝塔塔,肥厚的鵝肝上抹了一層魚子醬,兩種鮮甜滋味交織在口腔中。
從早飯到現在過去了六個多小時,到保姆車上已經饑腸辘辘。咖啡到底不是墊肚子的東西,林嘉鹿吃上第一口米飯時,才覺得胃裡有了底。
吃完午飯,助理收拾了餐盒,林嘉鹿倚着抱枕玩了會兒手機,玩得昏昏欲睡。
困意襲來,車裡的人聲漸漸低下來。好像有一隻手将身下座椅慢慢放平,然後接過搖搖欲墜的手機,為他蓋上一條薄薄的空調毯。
林嘉鹿就這麼睡了一個遲遲的午覺。
下午三點左右,似乎是潛意識告訴他還有什麼事沒做完,林嘉鹿驟然從昏沉中驚醒,左瞧右瞧,瞧見邊上正在複習台詞的喻識澤。
喻識澤感覺到動靜,轉頭把林嘉鹿睡掉下來的毯子一角提上去:“怎麼醒了?”
眼睛是睜開了,意識還迷糊着,他呆呆地問道:“到你拍戲了嗎?”
喻識澤看了看群消息:“還沒有,王助理在那邊看着,差不多時間了導演也會讓人過來叫一聲的。寶寶别着急,還困嗎,再睡會兒?”
林嘉鹿打了個哈欠,坐起來:“不睡了,等會兒沒狀态你不還是等于對着空氣演戲。”
雖然他沒台詞,也沒鏡頭,主要就是起着個空氣花瓶的作用。
但當一個不笑場、會給情緒的花瓶也很難的好嗎!
說要演就要好好演,喻識澤背台詞的時候,林嘉鹿怎麼能在一旁睡大覺呢?
林嘉鹿扒拉開剛被喻識澤重新蓋好的毯子,湊到他邊上,探頭探腦:“背哪一段呢,給我也看看呗。”
喻識澤讓了點位子,放下小桌闆,把劇本移到兩人中間:“是許苫終于意識清醒,第一次看見檀荊的部分。”
許苫醒來之後,護工按鈴叫來了醫生,随後聯系辦案民警和檀荊。準确來說,檀荊其實是這些人裡最後一個到的,但他足夠醒目、足夠讓人見之不忘,劇本上隻用了一行字來描述二人初見的場景:許苫看見檀荊,心神恍惚,随即刻意看向主治醫師,避開了那直直注視來的雙眼……
許苫本就不是多話的人,除了對檀荊的表白,對其他人說話都盡量簡潔。前期台詞基本隻有“好”、“不需要”、“抱歉”等等電報一樣的句子,動也不能動,情緒僅靠那隻沒被繃帶包上的眼睛和唇部動作表達。
很考驗演技的一環。
一個演不好就是面部抽搐,不是吸引人接近的隐忍掙紮了。
林嘉鹿挖掘了一下記憶中的原著,發現整本書中,許苫好像還真沒一口氣說過什麼超過三行字以上的話。
他又往後翻了翻劇本,确認了,這家夥還有無口屬性。
真是跟喻識澤兩模兩樣。
打起精神對了會兒戲,車窗傳來“笃笃”兩聲敲擊,王助理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喻先生、林先生,李導那邊喊着可以過去了。”
李導果然信守承諾,病房内外的工作人員比起上午少了一大半。趁喻識澤在病床上補妝的功夫,李導簡單地給林嘉鹿講了下走位:“鏡頭會從病房内慢慢掃到門口,小林,你就站在許羌傑和李駱雲身後三步遠的位置,他們進你就進,他們停你就停,攝像老師會盡量不拍到你。”
許羌傑和李駱雲就是飾演辦案民警的演員,他們已經在門口點位上等了,見林嘉鹿看過來,友善地對他笑了笑。
林嘉鹿走到他們身後,性格比較活潑的許羌傑就轉過身來打招呼:“你好啊,我是許羌傑。上午開機儀式那會兒我在台下見過你,你是喻老師的朋友?”
李駱雲也自我介紹了下,開了個玩笑:“我叫李駱雲,我倆都是去年剛考進T市戲劇學院的,這不找個劇組先來跑跑龍套,萬一适應不了還能提早轉行。”
兩人看着年紀不大,清秀帥氣的臉上還洋溢着青春的熱情。
林嘉鹿:“你們好,我是林嘉鹿,跟喻老師是發小,今年碩士畢業。我也是來跑跑龍套的,算是幫朋友一個忙吧。”
許羌傑摸了摸下巴:“林老師看着跟我們明明差不多大,居然和喻老師同齡。”
李駱雲緊張地用胳膊肘杵了他一下:“怎麼說話呢,喻老師看着也和我們同齡。”
“啊?”許羌傑沒get到李駱雲的意思,繼續說,“我很喜歡《寝苫枕幹》原著小說,所以前段時間聽說要改編拍戲就拉着李駱雲來面試了。林老師演的是檀荊吧,許苫跟檀荊的cp粉很多呢!不過我看書的時候想象的檀荊是個神秘禦姐,沒想到選角完聽說根本沒定演員,當時還有點小失望。現在看到林老師,我居然不覺得意外,許苫跟男檀荊好像也很好嗑!”